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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是想著無歸崖危險,所以他要自己一個人下去的,然而卻遭到殷尋的拒絕。
殷尋定定地看著聞人晏,「我也會擔心,晏哥哥。」
這一喚,把聞人晏所有的拒絕心思都給喚沒了。
這傳聞中能斷人絕命的山崖,放到殷尋和聞人晏二人身上卻有些過於輕巧。
且不說被聞人晏吹捧到天上去的殷少俠身法本就靈活,就算是聞人晏本身,也是均天盟中的佼佼者。這陡峭的山路在足夠卓絕的輕功面前,就如同一片平地,三兩下,兩人就在一點一踩間落在山崖的下部。
唯一遇上的岔子,是末尾遇到了一段完全沒有踩腳地方的陡崖。他們只好扶著山松,跳轉而下。
然而殷尋手握的其中一枝丫後,卻倏爾探出了一條足有三人長的蟒蛇,張起血盆大口,似是轉瞬間就要將殷尋一下吞去。可僅是似是,那蟒蛇並未能要下,一道寒芒就只取其七寸,又一陣氣勁過去,碩大的蟒蛇就這般猝不及防地往山崖底部徑直地落去。
殷尋偏頭一看,就見一招斃蛇命的聞人晏無比虛偽地叫了一聲:「呀!好恐怖!」
臉上沒有絲毫懼色,引得他輕笑。
清淺如靜潭微瀾,落在聞人晏眼中,總是如同人間至美之景,讓他心驚,令他沉醉。
最後,聞人晏先一步落到地上,面對著還蹲在松幹上的殷尋,張開了手,腕間帶著的銀鈴手鍊在動作間發出清脆的」鋃鐺「響。
他朗聲道:「阿尋!來!我接著你!」
離地不過是三尺,一身俊俏功夫的殷少俠根本用不著他來接,可是眼見著聞人晏,面上的笑意盎然,一身明黃衣裙在皚皚白雪裡仿佛一朵盛開的春花,映得周遭似乎盡皆染上了明媚顏色。
或許是被這明媚給蠱/惑,殷尋未加過多的思索,就當真往聞人晏的方向躍去,落入這片獨屬於他的春色中。
聞人晏開心地攬了攬殷尋,臉上埋進殷尋那被毛領給裹住的脖頸,悶聲問道:「阿尋,我這麼膩乎你會不會不喜歡。」
像是當真自己會把殷尋給膩走,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徑,所以連日來聞人晏幾乎每日都要這般小小地問上一句,而後心滿意足地聽殷尋坦然回答一聲:「不會。」
「我……很喜歡。」
安然抵達崖底,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目光在四處間遊走,在這萬籟俱寂的山谷間,找尋所有能與圖冊里的描繪挨上邊的草藥。
然而沒認真走幾步,某位想法很多的聞人大美人就有些耐不住了。
他湊向前,扯了扯殷尋的衣袖,嗡聲道:「阿尋,我想牽著你走。」
不帶半分心虛地說道:「這裡樹太多了,我怕我會走丟。」
「好。」殷尋手提了提,在自己衣袖脫離聞人晏手心的瞬間,將自己的五指給補了上去。
與當初在翻雲橋上只能隔著一條綢緞不同,聞人晏這一回,是當真可以實打實地握住了殷尋的手。
就這樣,在溫晚意想像中的一場驚心動魄的採藥行,硬是被這藝高人膽大的兩人給采出了一種在春日遊玩的悠閒來。
正如溫晚意所說,火毒草之所以少,僅僅是因為無歸崖陡峭,加之先前嗜血瘋子的傳說,讓人不敢輕易犯險。
等當著下到了崖底,要找起來,其實十分輕巧,他們二人沒走一會,就見一崖牆上,密密麻麻都是溫晚意的圖冊上繪製的火毒草。
並且兩人都是眼尖的人,能發現,除卻這長滿了整個山牆地火毒草外,還能從這些收得嚴絲合縫的藤蔓間,瞥見其後還藏著一個偌大的山洞。
殷尋神思微動,動身上前,手中天問劍出鞘得極快,轉身就將面前的藤曼給劈出了一條路來。
聞人晏跟上前去,入目只見這山洞破落,但卻存有人居住過的痕跡,而山洞的牆壁上,還寫滿了狂草字。
從字形間,能窺得書者瘋態。
他很是浮誇地「哇」了一聲,引得殷尋疑惑地向他看去。
就見某位掌握江湖諸多隱秘往事的八卦頭子,捋了捋並不存在的鬍子,裝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地說道:「阿尋你不知道,一般來說大俠闖蕩江湖,要是落到山崖底,都是能夠撿到些什麼武功秘籍,或者遇到個世外高人什麼。」
「看來是真的,我們也是有大機緣的人呢。」
只是他們這撿到的,並不是什么正兒八經的武林秘籍。
先前聞人晏就曾研究過濁教的那些個殘存典籍,與這牆上刻畫著的,有不少共同之處,再加上從殷尋與他講述的往事,聞人晏不必推敲就能得出,這滿牆的劍譜,應當是當年那位濁教劍魔教主所留下來的淨世劍訣。
第53章 背叛
聞人晏雖說不通劍道, 但天下武學、運氣的法門多有共通之處,面前所書的劍訣,雖然字形癲狂,但細讀能見其中條理。且這些字符, 皆是用劍刻在山岩上, 氣勁十足,經年風吹水蝕都未能將其完全消磨, 從其走勢與力道, 能窺見書者內力之深厚。
「這是任成煊淨世劍訣。」
殷尋的目光也跟著落在這滿牆的字符上,語氣篤定地說出了聞人晏心猜想, 問道:「阿晏想如何處決。」
聞人晏一愣,居然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
他知道,阿尋向來喜歡鑽研各種不同的劍法, 甚至可以說是阿尋往常唯一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