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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令人害怕。」聞人晏應得漫不經心。
喜作說話的語調也很漫不經心:「這些第一美人的殞命相互間並無關係,各有各的意外,指不定當真有什麼孽緣因果纏在這名號上,我這提上一嘴,也是希望聞人施主能夠多加小心。」
「是該小心,我也是惜命的。」聞人晏笑了笑,小聲喃道:「這萬一我也香消玉殞了,誰來陪阿尋過生辰。」
「所以呀,為了小心起見,喜作小師傅,我有幾個疑惑,想問問您。」聞人晏晃著手中的圓扇,輕聲說道:「梵澤寺棍藝一絕,我在寺中見你與苦作大師也是用棍練武的,但為何您手上卻有練劍之人才會有的劍繭。」
喜作手上的劍繭並不明顯,平常人或許看不出來,但聞人晏喜歡看殷尋練劍,也喜歡看殷尋用劍的手,觀察到的,總比別人要仔細一些。
喜作聞言一愣,而後才緩言解釋道:「小僧不才,什麼都學不到登峰造極的程度,只能十八般武藝樣樣都學一點,所以我會劍,又有什麼奇怪的?」
「聞人施主早年不是也跟聞人松風大俠學刀,又與柳盟主學琴,可卻從未見您把刀與琴帶在身上,總是兩手空空,唯有拳腳。」喜作依舊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視線落在聞人晏一身羅裙上。
女子衣裳本就大多繁複,聞人晏這人更是喜歡挑最繁複的來穿,這層層疊疊堆砌在身上,卻唯獨不見有任何兵刃置於身上。
「說得也是。」聞人晏點頭應聲,又再次問道:「那為何喜作小師傅的臉,看上去要比之前在梵澤寺見到時,要塌上一點。」
聞人晏話音剛落,一條細長的竹刺倏忽往他襲來,對準了他的喉間,被聞人晏手中圓扇一擋,竹刺才偏了位置,直釘入他身側窗沿的框角處。
「喜作小師傅,這是何以?」
聞人晏冷聲抬頭,看向還捧著茶盞坐在船屋正中的喜作。
第19章 衝動行事
聞人晏這些年打扮慣了,對人的五官觀察頗深,且本身的記憶力又驚人得好,所以總是能發現一些別人發現不了的小細節。
比如他能看出來,面前的喜作,與他在梵澤寺時見到的第一面,並不完全相同,能隱約發現他的臉上動了手腳。
卻聽喜作依舊滿臉笑意地輕道:「不是我。」
旋即耳朵微動,手中茶盞往身後一拋,直彈開了與聞人晏正對另一扇窗戶。
這一扇窗戶與聞人晏側邊的不同,它後頭是畫舫之間不同船屋的門廊,可彈開窗戶後,一眼看去過道外頭卻空無一人,茶盞落到窗外,卻也沒有響起該有的瓷碎聲。
聞人晏伸手拔下一旁窗沿的竹刺,看著邊緣毛躁,像是臨時從什麼地方摳下來的。尖端處還有些許紫黑色,看著像是塗了毒。
再抬頭看時,喜作已經站起身,走到了過道的窗邊,往外探去:「這裡有人,但並非是要傷聞人施主之人。」
聞人晏聞言向外頭走去,一到過道上,便見剛才要出去領單子的摘星閣僕役靠著窗邊,整張臉呈現青紫色,嘴角流著口涎,不見血跡,雙頰落有指痕,應當是被人捂了毒。而他的手上正好兜著喜作扔出去的茶盞。
喜作也跟著出來,見狀在旁說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看著應是剛出了門,就碰著了那在外頭襲擊的人,所以才被不動聲色地捂了毒。」
聞人晏先是左右探看了一番,全不見一絲他人的蹤跡,只有廊道上擺著的翠竹盆景,被硬生生掰斷了一截,能與聞人晏手中的對上。
他在僕役面前蹲下身,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人還活著,只是暈過去了,或許是因為被捂的時間並不長。
他當即抬手打穴,封鎖了僕役的周身穴位,以避免他身上的毒往心肺處攻去。而後想著人命關天,要先將人背起來,送去孫敏才那救治。但還未來得及動作,面前就橫了一隻手,擋在了他的跟前。
喜作搶先一步拉起僕役的胳膊,動作靈活地一把將人背到自己的身上,朝聞人晏笑道:「聞人施主這滿身衣著華貴,還是由小僧來送他去孫閣主那去吧。」
聞人晏視線再次落到了喜作身上,眼中全是探究:「看來喜作小師傅的耳力功夫極好,全不像你自個口中所說的那樣什麼都學不到登峰造極的樣子。」
那襲擊的人雖然扔竹刺的力道一般,但能確定他輕功一流,且收斂氣息的功力幾乎能與蘇向蝶比肩,就連聞人晏最開始也未能察覺外頭有人。
「也是離得近,加上那人估計跑得著急,小僧才能稍能察覺。」
就是不知道,喜作到底是這是聽到外頭有人才扔的茶盞,還是聽到人走了才扔的茶盞,或者說,那茶盞就是為了知會那人離開。
見聞人晏依舊警惕,喜作笑成一條縫的眼又睜開了些許,溜黑的眼睛裡仿佛充斥起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情緒:「聞人施主,小僧在梵澤寺待了已有十數年。」
說著,他就著背人的動作,動作有些彆扭地撩起藏在法衣之下的手,皮膚之上錯落著的,儘是黑紅的皺痕,讓人一眼看著便覺得反胃噁心。
又見他抬手自臉廓邊緣颳了一下自己的臉。
如聞人晏先前料想中的那樣,喜作從自己的臉上刮下來了一張人/皮/面具。但人/皮/面具後頭的,卻並非是宣州印,而是與他手上如出一轍的皺痕,密密麻麻地攀附在他的臉上,萬分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