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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潯仿佛沒有聽到殷鯉的聲音,仍舊自顧自地看著山下,殷鯉站在宇文潯的身後,如果他站在宇文潯的面前,就可以發現宇文潯的眼神是空洞的,迷茫的。
「王爺!」殷鯉又喊了一聲。
這下宇文潯終於緩過神來,略帶茫然的看向殷鯉,仿佛在問殷鯉,有什麼事嗎?
「王爺,您身體還好嗎?」殷鯉不敢多想,繼續問道。
「哦,沒事,夜裡涼,我們回去吧。」宇文潯說。
殷鯉點點頭,替宇文潯撥開擋在身前的半人高的荒草。看著荒草被冷風吹的悉悉卒卒的,殷鯉忽然哼了一嘴道:「這兒夜裡都這麼涼,還不知道北涼有多冷呢!」
話畢,宇文潯又愣在了原地。
殷鯉看了一眼漠然的宇文潯,心裡一驚,發覺說錯了話。
誰人都知道北涼儘是苦寒之地,而此刻宇文潯擔心周錦又擔心的緊,恨不能自己北上將周錦救回來。殷鯉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王爺,屬下知錯,請王爺責罰。」殷鯉抱拳請罪道。
宇文潯確實因殷鯉的話陷入了對周錦的思念,周錦的身體一向單薄,也不知道那個戰鈞澤會不會禮遇周錦。
雖如此,到也不至於懲罰殷鯉,於是宇文潯揮了揮手,示意殷鯉先行離開。
他想繼續在冷風裡坐一會,這樣他才能對周錦所處的苦寒環境感同身受。
「錦兒,我一定會接你回家的。」宇文潯說。
殷鯉率先回到了木多寨,木多正坐在餐桌上等宇文潯回來用餐。見只有殷鯉一個人回來,便問:「你家王爺呢?」
殷鯉低下頭,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阿絲麗是個急性子,見殷鯉吞吞吐吐,就逼問道:「有什麼不能說的?」
「王爺本來要下山回寨的,是我說錯了話,惹得他又憂思我們家王妃了。」於是,殷鯉小聲回答道。
「你說了什麼?」阿絲麗帶著好奇和疑惑看向殷鯉。
「我說,我說這裡晚上天氣都很涼了,北涼更加寒冷。」殷鯉不敢再看阿絲麗的眼睛,索性別過臉去。
果然,阿絲麗和木多面面相覷,紛紛給殷鯉一個白眼。
「好了,你去吃飯吧。」木多看向阿絲麗:「你去喊他,畢竟身體剛好,別再著涼了。」
「嗯。」阿絲麗起身離開。
第59章
阿絲麗找到宇文潯的時候,宇文潯還坐在山坡的石頭上。冷風從山谷里吹來,他的頭髮被吹得些許的凌亂。
「怎麼,又想你的王妃了?」阿絲麗遠遠地問。
宇文潯無奈的哼笑一聲,因為阿絲麗的口吻帶著些許善意的嘲諷,讓宇文潯覺得自己似乎過於「矯情」了。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阿絲麗上前幾步,叫他回去吃晚飯,宇文潯卻急著問:「沉逸回來了嗎?」
「哪有那麼快,總要四五天的,估計明天這個時候能到了。」阿絲麗說。
說這句話的時候,阿絲麗的語調也有些惆悵,雖然才離開十來天,卻感覺離開了十來年。
於是兩人都不再說話,阿絲麗也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
「你很愛周錦吧?」阿絲麗看著宇文潯問。
天色黑了,她看不清楚宇文潯的面孔,只能借著星光看出大致的輪廓。但是他的輪廓里寫滿了對周錦的思念和擔憂。
她看到宇文潯鄭重地點了點頭。
「本來我以為我這輩子就這樣了,被人當做傻子一直到死,可我沒想到中途會遇到周錦。其實一開始我對他是排斥的,因為他是周明嵩,我的殺父仇人指婚的。可是我沒有想到周錦也不過是一個可憐人。」
風再次從他的臉頰略過,吹得他的眼睛有些朦朧。
宇文潯繼續道:「或者說,他比我更加悲慘,我至少能夠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知道仇人是誰,可是那個時候周錦還沒有周明嵩暗害他父親的證據,而且他被養在宮裡,一言一行都受到周明嵩的監視,我特別能理解,那樣的生活比坐牢還要難受。」
「因為你也是生活在周明嵩的監視里。」阿絲麗嘆了口氣。
「是。所以我們兩個更能明白對方的不容易,也更能明白對方的好。」宇文潯說,頓了頓,他又開口道:「其實我也在想,娶了周錦,對他來說到底算不算好事。如果周明嵩不給他指婚,他至少可以性命無憂的活著。因為周明嵩遲早是要殺了我的,早晚的事。只可恨到現在我都沒能力組織反抗他的力量。」
「這不能怪你,他監視的那麼密切,你能在這樣嚴密的監視下組織暗衛,不被探子發現就已經十分了不起了。」
「你是在安慰我嘛!」宇文潯苦笑道。
「安慰也是基於事實啊。」阿絲麗也跟著笑了起來。
話題太過沉重,宇文潯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看向阿絲麗道:「好了,說說你和沉逸吧。」
面對突如其來的話題轉換,阿絲麗一時不知所措。別看她平時大大咧咧跟個男人一樣,但是說到自己,尤其是婚假之事,總還是一副小女人的模樣。
「我們有什麼好說的啊。」阿絲麗低下頭去,臉色幽幽地發了紅,只不過趁著夜色看不出來。
看著阿絲麗忸怩的模樣,宇文潯還真有些不習慣。畢竟第一次看到阿絲麗,完全是一副女土匪的樣子。若不是相處久了,真懷疑他們是不是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