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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狼對峙半晌,最終郎卅讓了步,說:「煩死了,走走走!」
他扭頭對謝芷清說:「族裡有幾個老頭子非要找我,我去去就回來。你——」
他看看床上散開的被褥,估摸著那裡面已經完全冷透,便指指地上說:「你可以再睡一會兒,別凍著。」
謝芷清乖乖點點頭。
阿忒斯看了一會兒,搖著尾巴走進房裡。
現在謝芷清基本相信阿忒斯不會傷害自己,但仍然無法克服內心恐懼的本能。阿忒斯靠近他的時候,他下意識死死閉上眼睛,不敢和它對視。
阿忒斯身上淡淡的青草味撲進謝芷清的鼻間,隨後,他耳朵一癢——
它正用自己的鼻子蹭著謝芷清的耳垂,又咬著被角,把他的被窩團得更嚴實了。
睜開眼睛時,阿忒斯已經識趣地退回了半米之外,正溫順地看著他。
謝芷清伸手摸了摸耳朵,靦腆地笑了。
「你倒是會裝乖。」郎卅抱著手臂倚在門邊,說話的語氣很是陰陽怪氣。
阿忒斯撂下兩隻前爪趴在地上,耳朵抖了抖,就是不理會郎卅的話。
「它想待在這兒,」過了一會兒,郎卅開口說道,「死皮賴臉的。」
他用靴子踢踢阿忒斯的屁股,又沖謝芷清說:「你要是不想讓它留下,我就帶它一起走。」
謝芷清看看趴在地上耳朵豎得老高的大狼,又看看一臉不爽的郎卅,小心說道:「留……下來也行,也行。」
總是要和它們相處的,總不能一直是這種怕得要死的狀態,謝芷清想。
他伸手攥住被角,用力吞了吞口水,向阿忒斯伸出手,說:「你好,阿忒斯。」
阿忒斯的金瞳一亮,大腦袋立刻送到謝芷清手心裡。
粗糙的毛髮讓謝芷清手心發癢,忍不住笑起來。
郎卅在一旁「哼」了一聲,道:「走了。它要是欺負你你就打它,它不敢還手的。對了,差點忘了,把這個給你。」
說罷郎卅去外面拿了個獸籠回來。
他掀開照在獸籠外面的黑色絨布,把籠子舉到半空中給謝芷清看。
獸籠里舖了一層厚厚的棉花,裡面臥著一隻通體雪白的小兔子。
原本好好躺在被子裡的謝芷清蹭的從地上坐起,雙眼微微睜大,「這是……」
「昨天走之前說給你弄個禮物回來,對吧。」郎卅的語氣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得意,「回來時抓的,好久不抓小動物了,都有點……哎!哎!!!」
籠子裡的小兔子突然驚醒,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郎卅的臉。
它渾身一震,立刻就想逃開,只是這獸籠沒那麼大,它跑得頭暈眼花,撞得獸籠哐哐作響,發了瘋一樣到處亂竄。
郎卅:「……」
行吧,有些人表面上是人,骨子裡還是狼。
騙得了人,騙不了兔子。
郎卅實在是太久沒被這樣嫌棄過了。他無語至極,把獸籠往地上一放。
小兔子啪嗒啪嗒跑出來,繼續逃命一樣溜得飛快。只是它不知是跑昏了頭還是怎的,竟然一頭撞上了……阿忒斯。
好不容易從一頭狼手裡逃了出來,轉眼間又向另一頭狼自投羅網。
小兔子受不了這再三的刺激,兩眼一翻,嚇暈了。
阿忒斯:「……」
謝芷清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發生的事。
不止他,房間裡那一人一狼也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郎卅清了清嗓子,尷尬開口道,「哦,它怕我啊。」
謝芷清:「啊。」
那不然呢??誰家的兔子不怕狼?
認清自己確實不受兔子待見後,郎卅鬱郁悶悶地離開了。
那隻兔子還倒在地上,後來被阿忒斯叼著脖子放進了謝芷清懷裡。
謝芷清哭笑不得。這下子,覺也不用繼續睡了,他起來穿好了衣服,把那隻兔子放在案台上仔細打量著。
「不會被嚇死了吧……」謝芷清忐忑地自言自語。
阿忒斯用鼻子頂他的胳膊,大腦袋左右擺動兩下,又上下搖了搖。
謝芷清很是揣摩了一番,問道:「你是說它沒死,還好好的?是這個意思嗎?」
阿忒斯笨拙地又點了點頭。
謝芷清稍微放下心來。
他用手墊著下巴趴在案台上,眼巴巴等待小兔子再次醒過來。
阿忒斯也不敢亂動,乖乖趴在地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隻兔子生命力果真頑強,被郎卅抓住又被嚇了一通,也還是堅強地活了下來。約莫一炷香之後,它終於又睜開了眼睛。
謝芷清立刻攔在它和阿忒斯之間,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身後巨大的狼。
他安撫地摸摸小兔子的頭頂,溫聲說道:「你先去籠子裡待一會兒好不好?我去撿點草,給你做個窩,好嗎?」
也不知道這草原上的小動物是不是都有靈性,這隻小兔也像是能聽懂話的樣子。原本耷拉下來的耳朵慢慢豎起,兩條後腿一蹬換了個地方窩著。
「乖哦。」謝芷清捏捏它的耳朵尖,起身去取獸籠。
期間,阿忒斯一直老老實實趴在角落,小兔醒來後它甚至用前爪蓋住了自己的眼睛,自欺欺狼地覺得只要自己看不到小兔,它就不會害怕。
謝芷清看了好笑。他打開獸籠讓小兔鑽進去,又扭頭看看阿忒斯,輕聲對小兔說:「那我帶它出去哦,你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