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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松盧克擋住他,手臂橫掃,巨大的棕熊倒飛出去,撞在絞刑架上,堅硬的木料出現裂痕。
桑德里斯爬起來,鮮血從嘴角流出,他的內臟受傷,而且傷得不輕。強忍住劇痛,他怒吼著再次沖了上來。
龐大的棕熊逼近,露西婭不慌不忙,未見一絲恐懼,反而綻放笑容,情緒變得亢奮。
「珊德拉,我的劍。」
「遵命,夫人。」
女僕長雙手捧起一把長劍,迥異於貴族領主常用的重劍,這把劍細長輕盈,劍身上烙印巫師文,是露西婭在繼承人時期佩戴的兵器。
在被剝奪繼承權後,她將武器封存。時至今日,長劍再次出鞘,專為染上桑德里斯的血。
桑德里斯受傷不輕,動作變得遲緩。
「盧克,我來。」
露西婭持劍穿過樹人,正面狂暴的棕熊。在巨掌拍下來的同時,鋒利的劍刃劃開棕熊的皮毛,劍身向前遞出,穿透棕熊的心口,從他背後透出。
露西婭被龐大的棕熊遮擋,長發飛散,發上的鮮花在腳下零落。佩戴在腰間的金鍊叮咚作響,似一曲別樣的喪鐘。
血從劍尖滴落,帶走桑德里斯最後的生命。他本就是強弩之末,又被一劍貫穿要害,直接當場斃命。
露西婭飛身落地,手中握著染血的長劍。
桑德里斯向後栽倒,生命之火熄滅,由棕熊變回人類模樣。
砰地一聲,烜赫一時的刺槐領主仰面倒地,雙眼大睜,半張臉被鮮血染紅。直到死,他眼底的仇恨和瘋狂仍未退去。
露西婭走上前,用腳尖踢了踢他,冷笑一聲:「桑德里斯,你總是如此愚蠢。」
話音落下,一道寒光閃過,她捧起了染血的頭顱,實現復仇的誓言。
同一時間,黑荊棘女僕的手腕傳來刺痛,象徵詛咒的荊棘紋顏色變淺,圖案不斷縮小,直至完全消失。
露西婭走上審判台,環視重新聚集的領民,高聲道:「刺槐領戰敗,依照王國法典,這裡的一切將屬於雪松領主。」
話說到一半,露西婭又開始咳嗽,她喝下半瓶藥劑,壓下喉嚨間的癢意。
「你們可以選擇離開,也可以留下。記住,機會只有一次,最好認真做出決定。」
話落,露西婭走下台階,女僕長立刻上前扶住她,察覺到掌心的冰涼,擔憂道:「夫人,您不能再勞累了。」
「無妨,還有幾件事必須抓緊辦理,不能有任何耽擱。納德羅,」露西婭由女僕攙扶著向前走,停在納德羅面前,「審判記錄抄錄兩份,一份送去王城,交給國王和大巫師審閱,另一份帶給領主大人,和東城的金幣一起。」
依靠巫法引路,露西婭順利找到刺槐家族寶藏。
寶藏深埋在地下,數量龐大,其中最多的就是金幣。鑄造時間跨越數千年,金幣背面的頭像脫模於不同的大巫師,露西婭僅在王城藏書中看到過。
這些金幣不只象徵財富,還蘊含一定魔力。露西婭決定全部送回古堡,交給雲婓處置。
「依照王國法典,這些本就是雪松領主的戰利品。」
納德羅點點頭,對金幣沒有一絲一毫的覬覦。
財帛動人心,可也要有命去花。明知道前方是懸崖絕壁,還一門心思往下跳,不是瘋子就是蠢得無可救藥。
兩人商定之後,五名騎士快馬加鞭奔赴王城,納德羅和露西婭返回雪松領,一同去見雲婓。
登上馬車之前,露西婭和納德羅擦身走過,輕聲道:「主城不會一直荒廢,這裡需要一名執政官,一名忠誠於雪松領主的貴族。」
納德羅僵了一下,沒來得及開口,露西婭已經走進車廂,關上車門,似乎並不在意他的回答。
執政官。
納德羅垂下目光,無可否認,他動心了。
露西婭拉開車窗,看向騎上馬背的納德羅,對他的反應毫不奇怪。片刻後收回目光,靠向舒適的椅背,緩緩合上雙眼,現出一絲疲憊。
「夫人,您要留在雪松領嗎?」女僕長打開一瓶藥劑,遞給露西婭。自從來到刺槐領主城,露西婭服藥的次數增多,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這讓她十分擔憂。
露西婭拿起藥瓶一口飲盡,苦澀的藥味讓她皺眉。從隨身的口袋裡取出一顆糖,壓在舌上緩解苦澀。等到苦味不再濃重,才開口道:「如果身體好轉,我計劃去白船城。」
「白船城?」女僕長詫異道,「您不是將這座城贈送給了雪松領主?」
「正因為如此,我才必須親自去一趟,掐滅城內不安定的因素,確保不留下任何隱患。」露西婭說道。
「您不會再回荊棘領了,是嗎?」
「珊德拉,如今的荊棘領主,我親愛的弟弟不會樂見我回去。至少是活著的我。」露西婭似乎在說一件有趣的事,嘴角勾起笑紋,「他竟然陳兵邊境,意圖從這場領地戰爭中分一杯羹。如此愚蠢,天真得令人發笑。或許不需要多久,我會在雪松領的地牢中見到他。」
女僕長為露西婭蓋上毯子,守在她身邊,直至她沉入夢鄉。
想起露西婭方才的話,她同樣認為荊棘領主很沒有頭腦,做出的行為十分可笑,失卻一位領主該有的氣概和體面。
車廂隔絕聲音,兩人的談話沒有傳出車外。
春日的暖風徐徐吹來,帶著沁人心脾的花香,令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