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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魔站在河床上,對著如山的糖塊直咽口水。仰頭望向天空,又低頭看看地面,到底沒忍住心中渴望,用爪子抓起一塊糖送進嘴裡。
糖塊顏色烏黑,很容易咬碎。
入口一瞬間,古怪的味道充斥口腔,冰魔面孔扭曲,呸地一聲吐出來,連連吐著舌頭
這是糖?
為什麼這麼難吃?
目睹冰魔的舉動,老矮人走到近前,好奇地拿起一塊糖聞了聞味道,試著舔了一下,頓時雙眼發亮。
「矮人之神在上!」
這個味道,這個令人懷念的味道,讓他想起青年時喝過的烈酒。釀酒的材料十分特殊,只有在矮人之國才能找到。
老矮人捧著糖塊如獲至寶,鬍子都要翹起來。
冰魔轉過頭,目光中充滿懷疑。又拿起一塊糖送進嘴裡,兩秒後吐出來,難吃,不是一般地難吃!
矮人喜歡這個味道?
它實在難以理解。
天空中,魔龍變得精疲力竭,魔力大量消耗,揮動雙翼的頻率越來越慢,纏繞身體的黑霧消失無蹤,連龍息都噴不出一縷。
峽谷中的糖堆積如山,全是魔紋轉化的成果。
漸漸地,魔龍無力支撐雙翼,身體向下墜落,隨時可能撞到地面。雲婓站在它背上,又一次舉起精靈短劍。
「住手!」魔龍匆忙開口。
雲婓沒理它,短劍下壓,又給它增添一道傷口。
魔龍終於相信背上的年輕人決心屠龍,並且有這個能力。它不想失去性命,只能選擇低頭。
「我臣服!」
艱難吐出三個字,魔龍再也堅持不住,龐大的身軀急速下降,一頭扎入糖山。
嘩啦啦的聲響接連不斷,糖山陷落,糖塊如流水潑灑。
雲婓及時跳下龍背,順著斜坡向外滑,最終平安落地,沒有被糖果掩埋。
回頭再看魔龍,半個身體栽進糖里,只留下兩條後腿和一條粗壯的尾巴。艱難地翻身爬起來,馬上又會陷進去,龐大的身軀變成累贅。
幾次爬出無果,體力消耗殆盡,魔龍實在沒有辦法,乾脆自暴自棄,任憑糖塊埋了自己。
「主人!」
「領主大人!」
看到雲婓落地,樹人一起衝進峽谷,腳步聲驚天動地。
騎士吊在樹枝下,鐘擺一樣蕩來蕩去,眼前陣陣發黑,頓覺頭昏眼花。
老盧克沖在隊伍最前面。看到埋在糖山裡的魔龍,樹根狀的大腳用力踩下去,一邊踩一邊道:「主人,您沒事吧?您受傷了!」
黑松的嗓門不小,情急之下,聲音拔得更高。
聽到雲婓受傷,樹人們立即圍上來,轟隆隆的腳步聲在谷底迴響,粗壯的樹根壓平糖山,無一例外在魔龍身上留下腳印。
砰!吼!嗷!
上百隻大腳輪番碾壓,魔龍想擺爛都是奢望。幸虧皮糙肉厚,否則會被憤怒的樹人當場踩成龍餅。
事情結束遠沒有結束。
查看過雲婓的手臂,見他傷口還在流血,樹人們怒不可遏,集體狂化,松針閃爍寒光。
「拖出來!」
老盧克一聲令下,兩名樹人大步走上前,各自拽住魔龍的一條後腿,拔蘿蔔一樣將它從糖山里拔出來。
魔龍被丟在地上,樹人們包圍上來,巨大的樹冠遮天蔽日,陰影落在魔龍身上,對準它展開圈踹。
樹人超過一百,一批踹完換下一批。
等到狂暴的松樹們散開,魔龍全身蓋滿腳印,頭比正常腫了一圈,趴在地上氣息奄奄。樹人仍不解氣,扯下身上的藤蔓,當場將它捆得結結實實,嘴巴都套上三圈。
魔龍張開紅腫的眼皮,看向背對它的雲婓,就是後悔,無限後悔。
它自以為兇殘,不料雲婓比它更兇殘,說屠龍就屠龍,沒有半點緩和餘地。
這種兇殘程度讓它回憶起當年的精靈王。
難道它睡在地下太久,惡勢力已經遍布四方王國,魔龍都能被輕鬆碾壓了嗎?
雲婓沒理會魔龍,他正對光照著一塊糖,聽冰魔形容糖的味道,不由得心生好奇。
「真有那麼難吃?」雲婓捏碎糖塊,撥開外層的糖渣,沒發現獨特之處。
「難吃!」冰魔重重點頭。它從沒有想過糖也能這樣難吃。
「不,領主大人,這種糖是無上美味。」老矮人持有不同意見,對冰魔怒目而視。為了堅持真理,他壓下對冰魔的恐懼。
雙方各執一詞,互相爭執不下。雲婓決定親自嘗一嘗。畢竟是糖,再難吃又能難吃到什麼程度。
下一刻,雲婓為自己的大意付出代價。
糖在舌尖融化,古怪的味道直衝天靈蓋。這種味道難以形容,仿佛八角切碎裹一層白糖,上面再撒點竹炭。實在太過獨特,嘗過一次終身難忘。
糖塊已經融化,雲婓閉著眼睛咽下去,差點流出眼淚。
萬萬沒想到,竟然是甘草糖!
「領主大人,或許您不習慣這種味道。」老矮人終於想起來,很多種族不喜歡這種味道。相反,矮人全部接受良好,想起這種刺激的味道就會流口水。
雲婓暫時不想說話,他需要吃些東西,把嘴裡古怪的味道壓下去。
「來,幫個忙。」
雲婓朝冰魔招手,虛空畫出兩枚魔紋,先後拍到冰魔的腦門上。晶瑩的白糖從魔紋中湧出,雲婓雙手捧住,自己吃了兩塊,餘下全丟給冰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