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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龐大的黑松矗立在小鎮中央,樹幹高達五十米,樹下纏繞黑褐色的藤蔓,和伴生藤同種,但比伴生藤更加兇狠。
「主人,他就是盧克。」老樹人開口,向雲婓介紹黑松的身份。
黑松在晨光中甦醒,從土中拔出樹根,一步一步向雲婓走來。他的步伐極大,每一步踏下都能引起大地震動。
在他身後,藤蔓陸續散開,現出立在地上的高大石柱。每根石柱上都掛著數具鎧甲,鎧甲旁佩有重劍,屬於落入陷阱的巨熊騎士。
隨著距離接近,雲婓感受到極強的壓力,還有濃重的血腥味。
雙方距離五米,黑松收攏樹冠,由巨木變成一個灰發灰瞳的老人。笑容慈祥,態度和善,和鎮子裡的一切格格不入。
「很高興見到您,雪松家族的繼承人,雪松領的主人。」
布魯提前告訴過雲婓,守衛邊境的樹人極有個性,他們不僅擅長戰鬥也好勇鬥狠,在樹人之中屬於不能惹的那一種。
雲婓牢記在心,見老盧克主動打招呼,示意布魯放下自己,鄭重向對方還禮:「我的榮幸。」
「您可以叫我盧克。」黑松態度親切,顯然對雲婓的到來十分滿意,「我為您準備了一件禮物,希望您能夠喜歡。」
「禮物?」雲婓心生詫異,這個發展有些出乎預料。
「在地下酒窖里。」老盧克側身指向小鎮中心,酒館所在的位置。
「勞煩帶路。」雲婓沒有猶豫,選擇接受這份未知的禮物。
老盧克笑意更深,看向跟在雲婓身後的布魯和幾個尚不能變化的樹人,滿意轉為嘆息:「布魯,你這些年都做了什麼?該會的東西全都忘了嗎?」
布魯沒出聲。
經驗告訴他和黑松爭辯毫無意義。不如閉上嘴,老老實實承認無能。
一行人來到酒館,新生樹人留在門外。有他們在,鎮子裡的居民不會輕舉妄動。
酒館沒來得及打掃,維持昨夜的樣子,地板上的暗紅清晰可見。
老盧克提起油燈,推開藏在吧檯後的暗門,帶著雲婓和布魯進入酒窖。
酒窖溫度很低,裡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木門被推開,老盧克將油燈掛在牆上,蜷縮在牆角的人立刻撲過來,沒能擊中目標,狼狽撲倒在地,摔斷一顆門牙。
「他就是為您準備的禮物。」老盧克道。
地上的男人抬起頭,還算英俊的面孔沾滿塵土,下巴上的鬍子染上鮮血,因失去一顆門牙說話漏風,仍堅持破口大罵。
「盧克,你這個該死的賤民!快放我出去,不然我一定殺了你!」關在酒窖里十多天,治安官顯然不清楚外界變化,如果知道,他絕不敢對盧克叫囂。
「他是禮物?」雲婓看向盧克,等待對方回答。他不想邪惡,可眼前的一切很難讓他正直。
「主人,他是刺槐領主的堂親,邊鎮治安官納德羅。」老盧克嫌男人太吵,一腳將他踢倒,踩在他的背部,使他無法出聲。
「他是刺槐家族的人?」雲婓吃驚於男人的身份,沒留意黑松稱呼上的變化。
「是的,他是直系血脈,很得刺槐領主信任,負責巡視邊境和兩座礦山開採。」老盧克繼續道。
聽完樹人解釋,再看地上的男人,估算出他的價值,雲婓恍如看到一座金山。
第18章
納德羅被帶出酒窖,一路上罵罵咧咧,嘴裡發下惡毒的詛咒。
「賤民,我會絞死你!」
走出地道的瞬間,納德羅突然發難,揮舞著利爪撲向老盧克。
刺槐家族有半獸人血脈,納德羅怒火中燒,雙眼變成獸瞳,指甲彎曲生長,額頭、背部和四肢覆蓋棕色短毛,身軀陡然變得高壯,活像是一頭棕熊。
熊人掙脫藤蔓,狂怒地撲向老盧克。
布魯沒有出手幫忙,而是托起雲婓後退,為老盧克讓開空間,口中道:「主人,小心點。這些灰藤太脆了,困不住狂化的半獸人。」
老盧克瞥了布魯一眼,樹化手臂鞭飛熊人,重新召來寄生藤將他捆得結結實實。
納德羅陷入狂怒,全身肌肉隆起膨脹,上衣和褲子當場崩裂。蔓枝足夠結實,沒有扯斷,而是深深陷入熊人的皮肉,勒出一道道交錯的紅痕。
熊人發出咆哮,聲音相當駭人。奈何被捆成木乃伊,沒辦法從地上站起身,一次次嘗試又一次次摔倒,地板砸出大坑,吭哧吭哧喘著粗氣,樣子不僅狼狽還十分辣眼。
老盧克沒急著抓起他,任憑他在地上掙扎,消耗掉全身力氣。
藤蔓舒展葉片,割開熊人的皮膚,充滿能量的血液流入根系,成為藤蔓的養分,促使蔓枝進一步生長。不到兩分鐘,寄生藤染成鮮紅,身軀粗壯兩倍。
目睹納德羅獸化,又看到他被藤蔓困住,體力耗盡變回原樣,雲婓表情冷漠,情緒未見太大波動,生不出一絲一毫的憐憫。
「該、該死的賤民!」
處於劣勢依舊嘴硬,該說傲慢還是愚蠢?
雲婓示意布魯放下自己,走到納德羅跟前,用鞋尖踢了踢他的腿。
這個舉動無疑使他暴怒,掙扎著抬起頭怒視雲婓,張口發出咆哮:「你竟敢羞辱我,一個貴族!」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雪松領領主,這片土地的主人。」雲婓俯視納德羅,雙手負在身後,微微彎下腰。見他瞬間停止咆哮,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繼續道,「你身為刺槐家族成員,未經我的許可,擅自闖入我的領地,依照王國法律,我可以抓捕你甚至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