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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德羅?」
「據悉他在雪松領過得很好,想必和雪松領主關係不錯。」推舉他的貴族開口道,「最重要的是,在他被雪松領扣押後,桑德里斯領主拒絕支付贖金。」
拒絕支付贖金相當於放棄納德羅的生命。更過分的是,桑德里斯還奪取了他的財富。
「如果是納德羅,桑德里斯必死無疑。」
大廳內再度陷入沉默,不過這次沉默沒有持續太久。
執政官站起身,表情嚴肅,目光冷峻,視線逐一掃過眾人,沉聲道:「那麼,納德羅.刺槐,諸位表決。」
貴族們各自思量,片刻後,一名貴族敲打桌面,咚地一聲,傳入眾人耳畔。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一直到第五聲,再沒有敲擊聲響起。
五名貴族當眾表態,超過半數的家族支持納德羅。
在納德羅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將接替桑德里斯,成為刺槐領下一任領主。
會議結束後,執政官親筆寫成文書,加蓋各家徽章,派遣忠心的騎士送出。
「務必交到雪松領主手上!」執政官沉聲道,「不要去雪松領,直接去戰場。哪裡有魔紋和閃電出現,雪松領主就在哪裡!」
雲婓深入刺槐領,接連拿下幾座城池,不斷有領民湧向主城,城內流言四起,貴族們皆有耳聞。
曾被視為廢柴的雪松領主,已經今非昔比。他駕馭魔龍出現在天空,成為刺槐領的噩夢。
「巨大的魔紋覆蓋天空,他能操控雷電和狂風!」
「他舉起劍,房屋被摧毀,城牆坍塌,他像古戰場上的惡魔!」
流言出現多個版本,真實和揣測交織,新的傳言不脛而走,在城內傳得沸沸揚揚。眾人惶惶不可終日,擔心一覺醒來,魔龍就會出現在天空。
正因如此,在貴族要求掩蓋消息時,騎士才會認為是多此一舉。真真假假的消息甚囂塵上,想方設法遮掩也是徒勞。
送信的騎士當日出發,貴族們返回家中,抓緊時間清點庫房,將金幣秘密裝箱。如果計劃不奏效,他們就要逃離刺槐領,必須有足夠的財富傍身。
領民不知道貴族的打算,觀察出入東城的騎士和僕從,通過熟人打探消息,很快得出結論,情況很不樂觀,城內的貴族正準備跑路。
「快收拾東西!」裁縫從酒館聽到消息,立即返回家中,和妻子關閉門窗,抓緊收拾行李。
「早知道不該來主城。」裁縫的妻子抱怨道。
裁縫沒說話,顯然也十分後悔。可不來主城又能去哪?當時的平原鎮已經很不太平,如果不走,難道等著沒命?
「離開這裡,我們去哪?」裁縫的妻子合攏箱蓋,憂心忡忡道。
「去雪松領。」裁縫給出一個出人預料的答案。
「什麼?你瘋了嗎?!」
「不,我沒瘋,這是最好的選擇。」裁縫解開外套,重重喘了兩口氣,解釋道,「我們的錢不夠去王城,去鐵杉領和荊棘領也很困難,不如去雪松領。我聽說那裡正招募領民,我可以去城裡開裁縫鋪,鎮子裡也行。總之,我不會讓我們餓肚子,相信我。」
裁縫人到中年,身體有些發福,早失去年輕時的俊朗。他的話讓妻子回憶起早年,想起求婚時的誓言,不由得紅了眼眶。
「好,我聽你的,我們去雪松領。」
相似的情形發生在不同的家庭中,大家各有目的地,但無一例外都決定離開刺槐領。
這一夜,主城落下一場薄雪,寒風呼嘯,許多人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夜半時分,一支隊伍冒雪抵達,停在城門前。
二十名全副武裝的騎士分成兩列,護衛一輛黑色馬車。
車角懸掛提燈,燈罩上帶有巫師烙印。車廂十分寬敞,裡面坐著王城來的使者,攜帶國王旨意和大巫師親筆書信,星夜兼程遠道而來。
騎士肅穆莊嚴,戰馬神駿非凡。拉車的馬同樣非比尋常,飛馳的速度堪比矮人的地龍。
「你說什麼?!」
貴族被侍從喚醒,聽到王城來人,第一個念頭就是不信。
侍從再三重複,甚至對天發誓,他們終於清醒,飛速離開臥室,穿過走廊時不忘整理外套,避免任何失禮的地方。
雙方在議事廳見面,使者開門見山說明來意:「國王有意調停刺槐領和雪松領爭端。大巫師親筆書信荊棘領的露西婭,希望她停止正義復仇。」
假如在一個月前,哪怕半個月前,聽到使者這番話,貴族們都會大喜過望。如今刺槐領節節敗退,雪松領主隨時能進攻主城,國王此時派人調停,不認為晚了一些?
另外,露西婭夫人險些喪命,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讓她停止復仇,確定不是在火上澆油?
貴族們不理解,但也沒有當面質疑,只是表情微妙,對王城的真實目的打上問號。
與此同時,巫師正帶著刺槐領主亡命奔逃。
連續被鎖定位置,最後關頭驚險逃脫,恩里克敏銳察覺雲婓的用意,堅持不改變路線,眼睜睜看著接應的貴族被擊敗,城池落入雲婓之手。
「恩里克,你究竟要做什麼?!」刺槐領主忍無可忍,在逃跑的間隙開口質問。
「我在拯救您,領主大人。」這番話十分真摯,如果不考慮巫師說話時的語氣和表情。
刺槐領主根本不相信,他對恩里克的懷疑與日俱增。猜不透對方的目的,做出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決定:「我不再逃跑,我決定接受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