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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是恐懼,納德羅渾身顫抖,不顧一切發出嘶吼:「救救我,救命!」
如是再三,直到他再也發不出聲音,隨時都像是要咽氣,雲婓才大發慈悲讓老盧克放下他。
藤蔓鬆開之後,納德羅痛哭流涕,近乎要親吻大地。
雲婓站在他跟前,讓老盧克給他一杯水,開口道:「認真回答我的問題,否則再把你掛上去,明白了嗎?」
「是,我明白。」納德羅立刻打了個哆嗦,絕不想再遭受煎熬。
「會寫字嗎?」雲婓問道。
「會。」
「畫圖呢?」
「也會。」
「能畫出刺槐領的地圖嗎?」
「……能。」
「詳細的,你懂我的意思。」
「是。」
「按照我說的做,我保證你能活下去,並且活得很好。」雲婓說話時,漆黑的瞳孔閃過紅光,源於魅魔的蠱惑使納德羅精神恍惚,心理防線徹底崩塌。
臨近傍晚,雲婓用過晚餐,在酒館房間休息。納德羅由藤蔓看管,昏昏沉沉做了一夜噩夢,隔日醒來,肉眼可見的萎靡。
完成此行目的,雲婓準備打道回府。
老盧克不需要收拾行李,隨時可以出發。納德羅依舊被藤蔓捆住,由樹人帶著上路。
離開之前,雲婓採納老盧克建議,在平原鎮留下三個樹人。
「就是這裡。」
依照老盧克的指引,三個樹人在小鎮中心紮根,樹幹不斷拔高,樹蔭籠罩整個平原鎮。
鎮民急匆匆從家裡跑出,扛著包裹登上馬車,各處去投奔親人。他們已經被通知,必須在今天日落前離開,不容許繼續留在小鎮。
鎮子裡很快清空,老盧克認真檢查過,確定沒有問題,從懷中取出一張羊皮卷,展開後竟是一個完整的魔紋。
羊皮卷微微泛黃,顯然久遠。
「主人,這枚魔紋可以封閉小鎮,除非樹人離開,外人無法進入。」老盧克解釋道。雪松領暫時無法駐軍,與其離開後被刺槐領重新占據,不如直接封閉小鎮。
接過羊皮卷,雲婓覺得魔紋十分眼熟,手指沿著線條描摹,指尖溢出紅光,魔紋開始發亮。
「主人,等等!」
老盧克和布魯察覺異樣,幾乎同時出聲,卻還是慢了一步。
雲婓錯估了自身魔力,魔紋不僅被激活,更被完美復刻。
羊皮卷無法承受能量,當場支離破碎。透明的魔紋連結成型,脫離雲婓指尖上浮,升至小鎮上空,體積驟然增大,邊緣處無限拓展,不僅覆蓋平原鎮,更囊括周邊地區,面積達到小鎮的兩倍。
魔紋印入半空,文字鏈咬合轉動,巨大的光柱從天而降,中心處能量爆發,光芒似星辰墜落,星星點點飛向地面。
凡是光芒墜落處,草木生根發芽,擠占小鎮的街道和廣場。在倒塌的建築之間,一簇簇鈴蘭絢爛綻放,成排掛在枝頭,散發陣陣幽香。
花海向四面鋪開,花香濃郁到刺鼻。數不清的細藤在根莖間穿梭,表面凸起錐形尖刺,彼此糾纏,發出擦擦聲響。
幻夢一般的美景,實則是奪命的深淵。
部分鎮民尚沒有走遠,花海已經追到腳下。短暫的沉迷之後是滿心恐慌,不想被躥出的細藤捕獲,只能拼命甩動鞭子,不顧一切向前沖,逃離這片美麗的陷阱。
老盧克和布魯站在花海中,彼此對視一眼,都對雲婓的魔力感到震驚。
納德羅被綁在樹枝上,看到被樹蔭覆蓋的小鎮和無邊無際的花海,驚懼交加,大腦一片空白。
廢柴?
雪松領主是廢柴?
這是怎樣一個令人恐懼的笑話!
第19章
魔紋覆蓋下,繁華的小鎮被綠意掩蓋,倒塌的建築隱於奼紫嫣紅之中。
花海向四面鋪開,阻斷林間小路,形成天然關卡。
等到光芒消散,文字鏈停止轉動,平原鎮已經不見蹤影,只有一望無盡的花海在風中搖曳,散發陣陣花香。
納德羅過于震驚,恐懼感籠罩,人已陷入呆滯。
魔紋在半空消融,光斑碎裂,星星點點飛散聚合,環繞雲婓織成光帶。光帶旋轉飛舞,體積逐漸縮小,最終聚成球狀緩慢下沉,落在雲婓掌心。
「主人!」
雲婓遲遲不動,凝視光球出神。布魯和老盧克心中擔憂,不等光芒完全散去,先後沖了過來。
「我沒事。」雲婓攥緊手指,光球支離破碎,散落的光芒融入體內。魔力緩慢流淌,似水流沖刷,一遍接著一遍。整個人如同置身熱泉中,感覺無比舒適。
「時間不早,該出發了。」雲婓走出花海,握住布魯樹化的手臂,輕鬆攀上老樹人肩頭。
為趕路方便,布魯和老盧克同時樹化。高大的紅松和黑松邁開腳步,厚重的力量傳遞開,驚動地洞裡的小獸,紛紛探頭向外望,瞧見山嶽般的龐然大物,立刻縮了回去,再不敢輕易現身。
雲婓背靠樹幹,抓起一顆藤球上下拋著。偶爾掃一眼掛在樹枝上的納德羅,後者仍未從震驚中回神,眼神空洞,表情一片空白。
不會嚇傻了吧?
雲婓抄起藤球丟過去,準頭不太夠,藤球自行調整方向,在半空中傾斜角度,精準砸中目標。
砰地一聲,納德羅頭頂腫起一個大包。理智瞬間回籠,明白自己的處境,艱難地抬起頭,朝雲婓露出一個謙卑的笑容,同之前的桀驁不馴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