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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莫斯,給我滾出來!」
以魔力為依託,怒喝響徹精靈谷,在山谷間震盪開來。
見生命樹不為所動,魔樹之母怒不可遏。黑鐮光芒暴長,刃光森寒,牽引來自黑暗深淵的魔火,就要焚燒精靈谷。
魔火危險逼近,寸寸腐蝕綠光,帶走大地生機。
草葉枯黃,百花零落,萬紫千紅盡成灰白。風過時根莖不存,盡數化為齏粉。
一聲嘆息,飽含著無奈。
以生命樹為中心,綠光再次浮現。
「蒂亞,你不該如此暴躁。」綠光中走出一名老者,鬚髮皆白,雙目透出睿智。他沒有任何武器,強大的能量環繞周身,能破滅任何攻擊。
「不該?」魔樹之母怒視生命樹,咬牙切齒道,「法莫斯,捫心自問,你對我的後裔做了什麼,難道我不該憤怒?!」
生命樹垂下目光,沒有否認魔樹之母的指責。
「你設計他的出生,囚困他的靈魂,以詛咒折磨他,以婚姻契約束縛他!」魔樹之母陷入狂怒,黑鐮直指生命樹,「法莫斯,我發誓,一定要你付出代價!」
「蒂亞,關於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生命樹的話蒼白無力,無法熄滅魔樹之母的怒火,反而火上澆油,令她大發雷霆。
「解釋?他所遭受的一切,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能解釋?」魔樹之母的怒火化為實質,不再給生命樹開口的機會,鐮刀猛然揮落。
狂暴的力量席捲生命樹,黑光壓制綠光,樹冠上的花不禁摧殘,紛紛脫離枝頭落向地面。
破碎的花瓣鋪在草地上,奇蹟般地沒有枯萎,僅是光芒變得黯淡。
生命樹發出一聲悶哼,如同遭遇重擊,神情終於變化。
魔樹之母的誕生遲於他,力量卻同他旗鼓相當,充斥著破壞和狂暴,完全就是他的克星。
自從計劃開始,他設想過多種可能,唯獨沒想到魔樹之母會提前甦醒,直接找來精靈谷。
「蒂亞,我的力量正在衰退。」生命樹揮灑出綠光,隔絕出一片天地,不使他的聲音流出。
「那又如何?」
「我將陷入沉睡,或許是一場永眠。我必須做好安排,不使大地
動盪。」從感知到力量衰退的那一日,生命樹就在計劃,從未告知任何人。
魔樹之母依舊憤怒,但她沒有繼續攻擊,留給生命樹說話的時間。
「我離開後,精靈會陷入迷茫,光明的力量無法守護大地。邪惡必然滋生,上古時的戰亂恐將重演。我不希望看到這一切,唯有提前做出安排。」生命樹繼續道。
「所以,你選擇了我的後裔。你是否也算計了我?」魔樹之母斂去怒色,卻比暴怒時更加危險,「你知道我和紅海家族的關係,艾希莉亞,可憐的小姑娘,她也成為了你的棋子!」
「我很抱歉。」
「不,你不會抱歉。」魔樹之母平舉黑鐮,同生命樹隔空相望,「法莫斯,我了解你,為了你的目標,你不介意犧牲任何人,任何生命。」
「蒂亞,你難道想看到舊事重演?」生命樹沉聲道。
「我不在乎。」魔樹之母怒極反笑,一字一句似鋼針鑿入生命樹體內,刺透他的虛偽,「和你相比,我素來是邪惡自私的代名詞,上古時你就領教過。你以為我會為你的所作所為拍手叫好?那你就大錯特錯!」
生命樹啞口無言。
「大地崩裂,戰火燎原,歸根結底是野心滋生。你試圖避免這一切,大可以獻祭你的力量,畢竟衰退不代表死亡,至多讓你變得虛弱,提前陷入永眠。但你選擇犧牲他人。你同樣自私,難道不是嗎?」魔樹之母冷笑道。
「蒂亞,你的後裔已經統治西部王國,還將君臨魔界。同光明結合,他有機會成為世界的主宰。」連番被魔樹之母質問,生命樹愈顯蒼老,「難道這還不夠嗎?」
「你有沒有問過他,他是否願意接受這一切,接受你的安排?從來沒有!」魔樹之母駁斥道,「自作主張,肆意操控生命軌跡,還想要獲得感激。法莫斯,你太過自以為是。」
生命樹再次無話可說。
「現在,解除婚姻契約。」魔樹之母不打算贅言,黑鐮再次舉起,要求生命樹釋放力量,解除雲婓和精靈王的婚姻契約。
「如果我不答應?」生命樹沉聲道。
「那樣地話,我只能選擇另一種方式。」魔樹之母冷笑一聲,掌心釋放黑光,光束化為鎖鏈,穿透生命樹的屏障,精準鎖住精靈王,徑直將他拖到面前。
精靈王可以反抗,但他沒有這樣做。
面對魔樹之母,他表現得十分平靜,平靜到異乎尋常,令前者微感詫異。
「蒂亞,你要做什麼?」生命樹罕見變得緊張。
「做什麼?當然是解除契約。」壓下一瞬間的驚訝,魔樹之母橫起鐮刀,刀鋒擦過精靈王的臉頰,沒有留下血痕,卻斬斷了一縷長發。
髮絲飄落,中途化為點點銀光,縈繞在精靈王身側。
「光明的化身,純粹的力量。」魔樹之母喜歡漂亮的東西,可惜眼前的完美終要毀滅。
「蒂亞,你不要亂來!」生命樹沉聲道。
「你不願意放開我的後裔,我只能自己動手。」魔樹之母看向生命樹,鐮刀的刀尖抵近精靈王的脖子,一字一句道,「精靈的婚姻契約並非無法解除。只要殺了他,圖騰就會消失,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