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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讀手札內容,塞提大驚失色,完全不敢相信。上面的筆畫以血勾勒,每一行字都是觸目驚心。
「根據我讀到的手札,城主和對方發生衝突,在戰場外遭到圍攻,騎士傷亡殆盡。對外的說法卻是他們臨陣脫逃,遇到小股炎魔,所有人葬身火海。」
「那本手札還在嗎?」雲婓問道。
「還在。」塞提頷首道,「我一直妥善保管,隨時可以送給您。」
「為什麼?」雲婓鎖定塞提雙眼,「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因為您將是白船城的主人,您有權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塞提正色道。
「僅僅是這樣?」雲婓並不完全相信。
「我的母親有城主血脈,她一直教導我,英勇的騎士可以榮耀的戰死沙場,不應該倒在卑劣的陰謀之下。」塞提很年輕,性格卻十分沉默。在法恩和拉德諾斯面前,他始終表現得中規中矩。沒有人知道,他心中竟然藏著如此多的秘密。
「你希望我怎麼做?」雲婓問道。
「揭開當年的真相,讓罪惡之人受到應有的懲罰。」塞提沒有任何猶豫,向雲婓剖白內心,「我的母親鬱鬱而終,至死沒能達成所願。我繼承她的遺志,您讓我看到希望。」
曾幾何時,塞提將希望寄托在露西婭身上。她的確如他所願,公正嚴明,對當年的事有獨到見解,而非人云亦云。
老領主的命令讓他希望破滅。
由於政見不合,加上外力挑撥鼓動,他剝奪了女兒的繼承權,選擇了平庸的戈爾貢。
事實證明,他真的是老眼昏花,戈爾貢根本不適合成為繼承人,更不應該成為領主。他把荊棘領帶入深淵,荊棘家族的榮耀將在他手中湮滅。
「百年之前,城主和他的騎士倒在陰謀中。一名騎士的扈從僥倖逃了出來。他藏在森林中,被過路的商隊救下,隱姓埋名回到白船城。我讀過的手札全是經他口述。」
為取信雲婓,塞提決心道出一切,沒有任何隱瞞。
「如果一切屬實,我將為白船城主和他的騎士正名,恢復他們的榮譽。」雲婓當面承諾。
塞提的手札對他至關重要。
藉助回溯魔紋,他能進一步掌握真相,找出王城策劃陰謀的證據,讓參與陰謀之人無所遁形。
兩人結束談話,匠人們已經乘船離開。
橋樑落成,隨時可以投入使用。兩座燈塔即將封頂,代表碼頭全部竣工。
「三天後,我將動身離開。阿亞姆會留下來,協助你處理城內事務。」雲婓話鋒一轉,對塞提說道,「另外,我會留下二十名樹人,在騎士團重建之前,他們會守衛白船城,驅逐一切危險。」
「感謝您,領主大人!」
兩人自碼頭迴轉,經過持續轉動的魔紋,雲婓停下腳步。
使魔剛剛完成一筆交易,用最後一批糖換來木料。抬頭看到雲婓,本能瑟縮一下。
不是它天生膽小,實在是雲婓給它的印象太深,想到支離破碎的炎魔以及在閃電中灰飛煙滅的疫魔,恐懼感油然而生,遇見雲婓就會發抖。
「工程即將結束,遵照之前的承諾,我放你離開。」
雲婓收回魔力,文字鏈停止轉動,魔紋不再反光,從邊緣向內變得模糊,眨眼的時間消失無蹤。
使魔恢復自由,謹慎觀察雲婓,小心向後退。
雲婓沒有阻攔,反而揮了揮手,示意它可以馬上走人。
使魔再不遲疑,周身湧起大團黑氣,投身入風中,徑直向城內飛去。
「領主大人,不能讓它進入城內。」塞提提醒道。
「不用擔心。」
話音未落,黑風去而復返,使魔掉落在地,摔得四腳朝天。它從地上爬起來,憤怒地對雲婓呲牙:「你騙我,你竟然欺騙一隻惡魔!」
「我不接受污衊。」雲婓手握權杖,沉聲道。
使魔滿心憤怒,忘記了對雲婓的恐懼,大聲道:「你承諾會放我離開!」
「你已經恢復自由,我做到了承諾。」雲婓居高臨下俯視使魔,目光冰冷。
「不,你沒有!」使魔暴跳如雷,「你封印了通道,還在我身上烙印契約,我根本無法返回魔界!」帶著這樣的契約回去,隨時能被鎖定位置,成為對方力量的媒介。一旦被別的惡魔察覺,肯定會被殺死!
「我承諾放你離開,我沒有食言。」雲婓單手握住權杖,蹲下身,目光和使魔平齊,「想要平安返回魔界,那是另外的價錢。」
使魔目瞪口呆。
究竟誰才是貪婪的惡魔?!
「捫心自問,你在交易中是否誠實?」雲婓牽起嘴角,看向呆滯的使魔,「不要試圖欺騙我,我不是第一次和使魔打交道,十分了解你們的秉性。你不只拿走一成,我說得是否正確?」
使魔不肯承認,雲婓直起身,利用契約召喚魔龍。
不多時,龐大的身影從城內飛起,展開雙翼掠過天空,盤旋在雲婓頭頂,爪子裡還抓著一頭幼龍。
暗影籠罩,一道龍息從天而降,使魔頓時驚叫一聲。
「要不要說實話?」雲婓用權杖點了一下使魔。一道紅光化成利刃,不會讓使魔重傷,卻能摧垮它的心理。
「我承認,我拿走一半。」使魔抖如篩糠,承認了自己的貪心。
「一半,比我想得更多。你該認真考慮如何還債。」雲婓摩挲著權杖上的寶石,收回釋放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