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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溯上萬年,存在世間的大巫師鳳毛麟角,何況死後留下靈魂。
唯一大巫師頻出的時代,是遙遠的古戰爭時期。
當時烽火四起,戰爭波及所有種族,四方王國全部捲入。
每一場戰鬥結束,戰場上都是屍山血海。他曾經是一名王國騎士,在戰場上成為死靈,始作俑者正是一頭魔龍。
死靈牢記死亡的瞬間,痛苦焚燒靈魂,仇恨刻骨銘心。他抬起目光,凝視魔龍,周身纏繞死亡氣息。
魔龍察覺到敵意,張開嘴,迎面一口龍息。
死靈移開目光,任憑龍息引發烈焰,將他包裹其中。周圍的死靈主動投入火中,位置不夠多,疊羅漢一樣擠成一團。
新生的死靈目睹這一場景,呆滯地停在不遠處,不知是意識依舊懵懂,還是震驚於同族的特立獨行,不拘小節。
「卡德薩城曾是巫師戰場。」甘納緩緩開口,為雲婓解答疑惑,「死在這裡的巫師超過百人,大巫師就有十人。不出意外,他們就是戰死的大巫師。」
「這麼說,他們中有敵人也有自己人?」雲婓道。
「是的。」甘納點頭道,「這裡曾屬於雪松領,是一座飽經戰火的要塞。一千年前才建起城市,成為遠近聞名的商貿之城。「
聽完甘納的解釋,雲婓面露恍然。
卡德薩城曾是雪松家族領地,埋在城下的卻未必全是自己人,也有可能是幾千年前的敵人。
「事情難辦了。」雲婓低聲道。
敵我難分,這還怎麼溝通?
仿佛為證明他的想法,十名巫靈氣勢陡變,眨眼間各據一方,爆發激烈戰鬥。
枯瘦的手伸出衣袖,替代失去的法杖,恐怖的能量從指尖釋放,天空中電閃雷鳴,城頭狂風肆虐,夾雜著雨雪冰雹,覆蓋整片戰場。
前一刻高溫炙烤,火焰焚燒;下一刻暴雨從天而降,冰霜覆蓋大地。短短時間內,卡德薩城經歷四季。
地下湧出大股水流,卷著泥沙填滿塌陷的地裂。
渾濁的水面緩慢流淌,剎那間沸騰,汩汩水流倒懸噴涌,形成一排水柱,從城內延伸至城外,中途撕開大地,頂部如刀鋒尖利。
兩名巫靈同時抬手,乾枯的手指微勾,狂風平地而起。
狂風大作,風旋正面對撞,呼嘯著卷過城池。殘存在地面的建築四分五裂,屋頂坍塌,石磚瓦礫卷在風中。
狂風未歇,暴雨傾盆而下,集中在兩人頭頂,在城內引發洪水。
與巫靈相比,夏萊姆的水柱仿佛孩童的遊戲,根本不配出現在戰場。
雲婓驚嘆巫靈的力量,卻不敢輕易靠近,更沒有不自量力地出手幫忙。就算他想出手,問題擺在眼前,該幫哪一方?
巫靈的外表極其相似,纏繞在周身的死氣也一模一樣。兜帽蓋住臉,看不清他們的模樣,想通過衣服和徽章辨認,卻全部被斗篷遮住。
「甘納,你能認出來嗎,哪個是自己人?」雲婓轉向甘納,開口問道。
黑袍巫師認真觀察,對雲婓搖搖頭,道:「認不出來。」
十個巫靈打成一團,戰場混亂無比,實在難分敵我。
「算了。」
雲婓嘆息一聲,只能繼續旁觀巫靈打架。
這一觀就觀看到傍晚。
太陽即將落山,巫靈始終沒有停手的跡象,反而越打越是激烈。雷鳴閃電,狂風暴雪,卡德薩城徹底淪為廢墟,再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巫靈的確強悍,不代表沒有弱點。
參考死靈的特性,雲婓決定賭上一回。
「甘納,你留在這裡。」
讓甘納留在身後保護露西婭等人,雲婓驅使魔龍靠近巫靈。魔龍不太情願,奈何雲婓堅持,只能展開雙翼,小心靠近戰團。
「就在這裡。」
估算距離差不多,雲婓讓魔龍停下,打開隨身的口袋,取出一冊羊皮卷。確認是自己要找的魔紋,當場全本撕開。
羊皮卷碎裂,魔紋浮上天空,從四面八方包圍戰場。文字鏈交錯穿梭,魔紋邊緣無限擴張,交疊成網,遮天蔽日。
巫靈停止戰鬥,齊刷刷轉過頭,目光鎖定雲婓,壓力非同一般。
「諸位好。」雲婓深吸一口氣,當著巫靈的面撕開羊皮卷,將其中一頁抓在手裡,紅色的文字鏈飛出掌心,分成二十多條,分別襲向不同的巫靈。
「不自量力!」一名巫靈開口,聲音粗噶難聽。
雲婓不做聲,加速魔力涌動,在狂風襲來之前,意外捆住全部巫靈。
起初巫靈不以為意,認為輕鬆就能掙開鎖鏈。不料文字鏈發生變異,三條纏繞成一股,充滿能量的魔文交替閃爍,一時間竟然掙不斷。
巫靈們短暫驚訝,很快加大力量。
在文字鏈斷裂的前一刻,天空中的魔紋同時發亮,能量產生閉合。
巫靈的能量順著文字鏈流入雲婓掌心,又通過他送入魔紋。魔紋徹底激發,剎那間光芒大作。數不清的糖果從天而降,噼里啪啦落向地面,如同降下一場糖雨。
這一幕驚呆眾人。
甘納瞪大雙眼,驚訝道:「阿亞姆真的一點也沒有誇張。」
夏萊姆甚至忘記傷痛,嘴巴大張,下巴險些脫臼。
卡德薩人集體愣在當場,以為置身夢中,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