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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有點虧。」黑風消失之後,雲婓摩挲著死靈契約,在魔龍背上自言自語。
他是真心實意這麼想,魔龍卻不理解。多少人想契約死靈卻做不到,他竟然在嫌棄!
太過于震驚,魔龍忘記嘴裡咬著東西,黑色的龍息溢出嘴角。
夏萊姆被它叼著,頓時苦不堪言。身上的長袍被燒出窟窿,臉、脖子和手臂都被燒傷,疼痛劇烈,灼熱感覆蓋全身,侵入四肢百骸,內臟仿佛在燃燒。
他很想開口求饒,卻被深植靈魂的契約束縛。
他不可能背叛大巫師索洛托,代價不是他能夠承受。
可不向雲婓低頭,他隨時要承受劇烈的痛苦。想起恩里克慘死的場景,曾經不可一世的巫師抖如篩糠,臉色慘白如紙。
魔龍收起雙翼平穩落地,奧列維和卡德薩人看著跳下龍背的雲婓,感覺十分複雜。
尤其是奧列維,他以為自己足夠富有,卻在糖山面前遭到會心一擊。這且不算,令人望而生畏的死靈,年輕的領主不僅輕鬆契約竟還有些嫌棄。
「果然要放寬眼界,局面打開,才能看清世間真實。」
卡德薩人遭遇變故,驚慌逃出城外,隨身穿著外套斗篷,不擔心夜風冷雨,卻缺少能填飽肚子的食物。
咕嚕!
不知是從誰開始,五臟廟轟鳴聲此起彼伏,匯聚到一起,組成一曲別致的交響樂。
「領主大人,能否商量一件事。」奧列維走向雲婓,詢問轉化的糖能否食用,「如果可以,能否分給我們一些。等熬過今夜,明天開始清理城池,我會打開庫房用金幣交換。」
「我需要種子,最好是刺麥的種子。」雲婓提出條件。
「沒問題!」奧列維驚喜萬分,生怕雲婓改變主意,迫不及待點頭答應。得到允許後,馬上組織人手挖掘糖山。
「不許亂,每家出一個人,成年男女均可。少年也行,老人和孩子不要上前。」奧列維的管家是一個中年男子,容貌平平無奇,頭腦相當好,是執政官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挑選出的城民排好隊伍,由奧列維親自帶領。走近堆積如山的糖塊,香甜的味道迎面撲來,所有人都在咽著口水。
沒有趁手的工具,眾人就地取材,找來細藤和荊棘,穿過斗篷做成袋子。斗篷用完,部分人脫下外套,反正夜風不冷,不用擔心受涼。
在之前的戰鬥中,冰魔始終沒有表現的機會。不想被雲婓嫌棄,它率先奔向糖山,挖出大塊的糖果,用冰凝出托盤,送到雲婓面前。
「多謝。」雲婓拿起一塊糖,愈發覺得像巧克力。送到嘴裡,絲滑濃郁的口感讓他驚喜。看向掛在樹上的巫靈,不由得綻放笑容,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巫靈感到不對勁,仿佛被猛獸盯上,頓時如臨大敵。奈何被困住,就算真的命懸一線,他們也無路可逃。
吃完三塊巧克力,雲婓用力抻了個懶腰,邁步走向被女僕看管的刺槐領主。不同於初見時的威風凜凜,桑德里斯蜷縮在黑暗中,樣子十分狼狽。
「領主大人。」女僕向雲婓行禮。
「辛苦了。」雲婓同女僕頷首,站定在刺槐領主面前。
桑德里斯一動不動,連頭也沒抬,固執地保持沉默。
見他這副模樣,雲婓嗤笑一聲,彎下腰,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對上自己的目光。
四目相對,雲婓嘴角翹起弧度,桑德里斯當場打了個冷顫。
「恩里克已經死了,他的身體和靈魂碎裂在魔紋中,存在世間的一切都被抹除。他的詛咒不再有效。」雲婓的語速不緊不慢,聲調沒有太大起伏,卻似重錘敲擊在桑德里斯頭頂,「我身邊有巫師,他比恩里克的手段更加高明。如果不相信,你可以親自試一試。」
事情已經挑明,如果桑德里斯不識趣,繼續裝傻充愣,他不介意讓威脅成真。
「恩里克控制了我,我也是受害者。」刺槐領主終於開口。
「他是刺槐家族的契約巫師。」雲婓指出關鍵,不容許對方模糊躲閃,「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是一份不公平的契約。」
刺槐家族乘人之危,以卑劣手段禁錮一名巫師。恩里克本就是個草菅人命的瘋子,陷入這樣不公平的契約,只會更加瘋狂。
「他或許會詛咒你,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被控制?未免滑天下之大稽!」雲婓說道。
謊言和偽裝被戳破,桑德里斯破罐子破摔,不再進行掩飾。他看著雲婓,目光陰鷙,惡聲道:「所以,你打算做什麼?殺了我還是索要金幣?」
「刺槐領大軍犯邊,入侵貢莫爾河谷,此前又屢次挑釁,給雪松領造成巨大損失。」雲婓表情嚴肅,一字一句道,「作為始作俑者,刺槐領主,你本就該進行賠償。」
「我給雪松領造成巨大損失?」桑德里斯冷笑道。「閣下,是你站在刺槐領的土地上!」
「這裡屬於雪松領,是雪松家族的領地。」看出刺槐領主的憤怒,雲婓神情不變,陳述一個事實,人盡皆知,卻被王室和貴族刻意忽略,「刺槐領有接近一半的土地屬於雪松領,包括卡德薩城、平原鎮、卡布羅城和兩座礦山!」
在戰鬥發生前一日,布魯派遣的藤蔓抵達卡德薩城。
雲婓知曉國王的條件,差點被氣笑。
眾所周知,在百年之前,雪松家族擁有王國內最大的領地,遠遠超過其他貴族。家族鼎盛時期,領主的威望甚至超過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