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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次不同的人生,九十九次復仇之路,一次不成功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至委託人滿意為止。
每時每刻都在煎熬,雲婓瀕臨癲狂,死亡儼然是一種解脫。
見他油鹽不進,系統不再勸說,決定將他的靈魂剝離軀體。
雲婓嗤笑一聲。
近百次的折磨讓他痛苦不堪,卻也讓他掌握各種知識,在記憶回籠的那一刻,給了他復仇的能力。
無形的寄生者無法捕捉,如果變成有形呢?
系統感受到威脅,加快靈魂剝離的速度。
雲婓動作更快。
染血的右手覆上額頭,遵循某一世的記憶,將無形的波動具象化。在腦海中編織成網,捕捉流動的符號,串聯到一起,繼而驅逐出自己的大腦。
整個過程看似簡單,每一步都驚險無比。
系統不甘毀滅,竭盡全力同他對抗。
過程中,海量的電流蛇般狂舞,一次又一次穿透他的靈魂。
「滾出去!」
痛感成倍疊加,如鐵水灌注在靈魂之中。
雲婓不會認輸也不可能認輸,拼著同歸於盡,也要將可怕的寄生者驅逐出去。
昏暗的室內迸發強光,爆閃的電光之後,一段白色光帶出現在雲婓掌心,被他牢牢攥緊。系統拼死一搏,光帶猛然間繃直,邊緣處堪比利刃,輕易劃開皮肉,帶起大片血光。
雲婓無視傷處,拼著手掌被劃斷,仍牢牢握緊光帶。
復仇的火焰熊熊燃燒,他將力量凝聚在掌心,手指一點點收緊。
光帶被生生拽斷,一聲短促的哀鳴,數不清的光斑四散,似火樹銀花絢爛綻放,又自邊緣處頹敗,直至全部湮滅。
光芒消失,室內重歸昏暗。
雲婓力氣耗盡,痛感籠罩全身,一動不能動,整個人卻無比。
久違的愉悅、自由和舒暢。
身陷囚牢太久,他幾乎忘記了靈魂不被束縛的滋味。
這一刻,他大笑出聲。
哪怕馬上魂飛魄散,他也甘之如飴。
輕鬆不過片刻,消失的光斑重新閃亮,匯聚到一起,迅猛向他撲來。
雲婓無法閃躲,只能眼睜睜看著光斑聚攏,迅速擴散成網,將他包裹其中。
輸了嗎?
雲婓閉上雙眼,掀起一絲苦笑。
他會死吧?
但他不後悔。
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光網越收越緊,逐漸沒入雲婓體內。
寄生者洋洋得意,激起雲婓無盡的憤怒,以靈魂破滅為代價,困獸般撕咬,奇蹟般突破系統的反撲,將其一口口吞噬。
靈魂在燃燒,血從口鼻湧出,電光浮現全身,痛到極致變得麻木。
雲婓抱定必死的決心,徹底將系統撕成碎片,一片片吞噬入腹。
系統的碎片融入靈魂,海量信息湧入雲婓腦海,頭近乎要裂開。剎那的衝擊令他眼前發黑,終於承受不住,在痛苦中暈了過去。
昏迷中,一團綠光從雲婓體內溢出,緩慢張開,直至覆蓋全身。
流淌的血液逐漸乾涸,凝固在下巴和衣領處。
褐色的發染上漆黑,自發尾處蔓延,定格在髮根,暗夜般的色澤。
凌亂的發覆在臉頰,膚色愈顯蒼白。
或許是靈魂之故,即使陷入昏迷,氣質仍偏向凌厲。
五官輪廓清俊柔和,如果投射到鏡子上,雲婓會發現,這張面孔和自己竟然一模一樣。
最後一抹陽光消失在地平線,月光未見蹤影,繁星隱藏在雲後,天地間一片黑暗。
夜風呼嘯,雨水從天而降,淅淅瀝瀝直至瓢潑。
雨水透過落地窗進到室內,在地板上蜿蜒凝聚,匯成大片水澤,留下暗色痕跡。
雨下了整夜,天明時分,烏雲方才散去。
陽光普照大地,氣溫急劇升高。氤氳的水汽凝成白霧,在烈日炙烤下瞬息消散。
一隻羽色斑斕的小鳥飛落窗口,低頭梳理羽毛,發出清脆的鳥鳴。
鳴叫聲喚醒沉睡之人,雲婓從昏迷中醒來,神情有瞬間迷茫。
陽光恰好落在臉上,他試著抬手遮擋,掌心的傷口已經結痂,手臂依舊僵硬,動一動都很困難。無奈,他只能眯起雙眼,等待麻木感過去,再一點點撐起身,挪向背光的牆邊。
等待的過程中,記憶開始回籠。
雲婓閉上雙眼,完全感受不到系統的存在,這讓他鬆了口氣。雖然打定主意同歸於盡,可能夠擺脫束縛自由地活著,誰又樂意死呢?
麻木感一點點消失,雲婓嘗試活動手指,順便打量身處環境。
第一感覺就是破敗。
穹頂不必提,壁畫斑駁,模糊得看不出原樣。深色牆皮脫落,地毯髒污不見原色。桌椅損壞破舊,表面爬滿一道道劃痕。
木床少去一條腿,床幔和被褥不知道多久沒有清洗,散發出一股腐朽的味道。
床頭兩側的牆壁上鑲嵌燭台,邊緣垂掛凝固的燭蠟,包裹小片灰色蛛網。
床對面是黑漆漆的壁爐,壁爐上方懸掛長方形框架,看樣子像是畫框。可惜裡層空蕩蕩,只剩下破損的木架。繁複的花紋雕刻其上,邊角鑿有寶石托架,昔日華貴可見一斑。
屋內唯一完好的就是房門。
木製門扇緊閉,把手和門鎖是堅硬的金屬,色澤很新,和房間內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