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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老大從旁勾過了一個垃圾桶,貼心地挪到他開始流血的脖頸下。
他的手法精妙,完美地控制了血的流向。
血一滴不剩,全部流入了垃圾桶,仿佛是在給雞放血。
傅老大的態度一如既往地溫和,「我替你說。你覺得我還年輕,寧灼在我頭上,我會不甘心是不是?」
他嘖了一聲:「我們自家人的事,用得著你來管啊。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氣才過上正常生活,你跑來破壞我的好日子,真是狗拿耗子。」
傅老大側身坐在桌子上,禮貌地致了謝:「……哦,對了,我家寧寧,承蒙你家查理曼先生照顧。」
老管家肩頸一陣發顫。
那是他死前最後的掙扎。
很快,他不動了。
傅老大拉起他已經軟弱垂下的手,捏起了一個告別的手勢,同時輕聲配音:「拜拜——」
緊接著,他捉起那隻手,熟練地把老管家剝了個精光。
十分鐘後,一個身上裹著厚實西服的人,端著一杯咖啡走了出去。
老管家來時做賊心虛,把自己從頭到腳武裝了起來。
傅老大學他的步法學得惟妙惟肖,就連他不肯用傷手端咖啡杯的細節都學到了十分。
他上車,清點了一下老管家帶來的現金。
……才200萬,沒眼光。
寧灼在他們眼裡才值這些?
他抬起手,右手上戴著複製了老管家指紋的薄手套。
他成功啟動了這輛車,目的明確地穿行過銀槌市的大街小巷。
在一處高清攝像頭下,傅老大花了老管家的錢,購買了一瓶昂貴的紅酒。
他邊開邊喝,漸漸將車駛出了監控範圍,來到了下城區的海港區。
老管家的車子外觀雖說低調,可在下城區開車,本來就是件極扎眼的事。
車又刻意被傅老大開得歪歪扭扭,著實吸睛。
留下了充足的人證後,傅老大喝下了最後一口紅酒,隨即一腳油門,駕駛著車子,直接衝下了一處十來米高的懸崖。
下面是海。
面對著撲面而來的鹹濕海風,傅老大在失重的墜落中,已經輕捷如獵豹地躍出了駕駛座車窗外。
車輛巨大的落水聲,掩蓋了另一個絲滑的入水聲。
他那樣嫻熟自在,行雲流水一般,仿佛一切細節都曾被排演過無數遍。
第65章 毀容
外界的風起雲湧, 也隱隱波及到了寧灼。
如單飛白所說,他的確被很多雙眼睛盯上了。
審訊室里,寧灼的對面坐著林檎。
他們在互相審視。
在林檎眼裡, 即使是放鬆的情況下, 寧灼仍然是蒼白裡帶著點悍然, 和他記憶里那個少年一樣,是一團靜靜燃燒的野火, 隨時預備著燎原。
他剛要張口,寧灼就毫不客氣地問:「帶了什麼東西?」
林檎失笑:「嗯……帶了一點水果,過會兒獄警核驗了後會送到你的囚室里去。」
寧灼:「挺好。你既然有事來麻煩我, 我也就不謝你了。」
林檎雙手交握在身前:「再和我說說你跟著本部武工作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兒吧。」
寧灼也不推辭, 只是臉上淡淡的:「又來?」
這已經是林檎第四次讓他談論這個主題了。
「整個第一監獄裡, 最願意配合我的也只有你了。」林檎用單手撐住下巴, 無奈道,「再配合我一次吧。儘量給我一些新的東西。」
寧灼漫不經心地又講了一遍。
這次的重點放在了本部武的驕奢淫逸上。
他一邊回憶,一邊面無表情地想, 現在本部武大概還活著吧。
是,如今技術那麼發達,他想死也難。
不過, 他描述的這些紙醉金迷的美好生活,已經和本部武沒有半分錢關係了。
他午夜夢回的時候, 會懷念這段縱情聲色的監獄時光嗎?
林檎眉心微鎖,是認真聆聽的模樣。
他每次都要求寧灼提供不同的證詞,而且從不質疑, 一概採納, 看起來是對寧灼百分之百的信任。
但即使如此,人圍繞著同一空間內發生的事件的敘述, 往往會互相映照。
這是最容易抓到漏洞的時候。
然而,寧灼的敘述,和前幾次的細節都對應上了,一絲不錯。
林檎舒了一口氣。
他非常願意相信寧灼是清白的。
他期盼著寧灼能安心賺錢、好好活著,最好不要牽涉進銀槌高層的鬥爭來。
以寧灼的性格,他絕不肯接受高層的腐蝕,所以如果牽涉進來,他唯一的下場,就只有死。
林檎旋上鋼筆蓋,輕聲說:「好了。謝謝你。」
寧灼擺一擺手:「調查得怎麼樣了?」
林檎搖搖頭:「沒什麼進展。」
寧灼:「監控沒用?」
林檎答:「第一監獄後面有一塊監控真空帶。」
寧灼:「查一下那段時間進出過這片真空帶的車輛不就行了?大半夜的,特地跑到監獄外蹲點的車輛不多。」
「查了。」林檎低頭把玩著鋼筆,「對方很大膽。前後來過兩撥,一撥是來接了豹爪,一撥來接本部武。經查都是黑車。車子是從沒有監控的下城區開出來的,目的地也都是下城區……」
監獄方阻撓他們太久,等到他們確認本部武「逃獄」時,那些車早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他們連攔截都無從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