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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本部亮談不上任何交情的馬玉樹皺著眉,似乎是經歷了一番艱難的思想鬥爭, 最終一拍大腿:「行, 我能做主。我跟我上頭的人說,有什麼風險, 我擔著!看在我們的交情上!」
他豪氣干雲,本部亮心情沉重。
他坐了一個多小時,領到了錢後,便沒再久坐,匆匆離去。
待本部亮一消失,馬玉樹便響亮地啐了一口:「還是過去那個哭墳一樣的臭德行,耷拉個老臉,好像誰都欠他似的。」
小弟諂媚地湊上來:「他現在可不就是欠您的?」
馬玉樹拍著沙發扶手樂了起來:「對啊。」
他興奮得坐不住,一骨碌坐起來:「走啊,做了筆天大的生意,請你們吃頓好的。」
……
馬玉樹歡喜,小弟歡喜,借他錢的人也歡喜。
唯一倒霉的只有閔旻。
閔旻從手術室走出來,開口就是抱怨:「要攰(累)死我啊!」
第一個朝馬玉樹借錢的窩囊男人一直侷促地蹲在走廊上,見閔旻出來,忙扶著牆站起身來,團起雙手,滿臉緊張地詢問:「大夫,我家囡囡怎樣啊?」
鳳凰適時地遞給閔旻一杯木瓜汁:「辛苦了。」
閔旻接過來,叼好吸管,對男人說:「睡著了。鳳凰調配的麻醉劑勁兒不小,不過沒什麼副作用,醒了就能走。臉是按你給我的照片捏的,我不能給你保證百分百還原,原來鼻子不是很高,還有點小雀斑。我給她做了個嫩膚,順便把鼻樑捏高了一點,不介意吧?」
男人眼睛光芒閃閃,眼看著就要落淚:「謝謝,謝謝大夫……」
他膝頭一軟,就要下跪。
閔旻見勢不妙,用鞋尖往他膝蓋上一頂,把他的下跪之勢生生給頂了回去:「哎哎哎別這樣啊!我這兩天我都被人拜煩了。我是大夫,又不是媽祖。……你再在這裡呆兩天,等你女兒醒了,跟你老婆商量好,我再給你的外形做一點微調,免得走在大街上被人認出來。銀槌市人是多,可凡事就怕萬一,要是哪天在大街上迎面撞見了姓馬的,你跑都來不及。」
撂下這句話,閔旻轉身就拉住了鳳凰:「快走走走,最怕人跟我磕頭。」
鳳凰被她一路牽走,偶一回頭,發現那男人滿眼是混合著希望的光,雙手合十,沖她們的背影,崇敬又感激地拜了又拜。
他連拜都拜得不漂亮,有種手忙腳亂的滑稽,又讓人心裡發澀。
兩人在去一起拿飲料補充能量的路上,路過了正在分析當前情況的於是非和金雪深的房間邊。
閔旻探頭調侃:「胖頭鳥先生,喝什麼?」
金雪深:「爬爬爬爬爬!」
鳳凰:「老於?」
於是非:「我要200毫升機油。」
他又望向金雪深:「他要一杯咖啡,謝謝。」
金雪深沒提出異議。
於是非在僱傭兵世界裡,外號是「銀鼠」,倒也形象。
銀鼠,擅長侵占他人的巢穴,趁虛而入,據為己有,行動如風,難以捕捉。
他是信息戰的專家,與這次行動高度適配。
金雪深向他求證:「……給馬王八蛋看的信息,不會出問題吧。」
於是非平靜表示:「我的『貓池』①穩定運轉了三年零三個月,裡面養了兩萬人的虛假信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地址定位、性格、關係網、親朋好友、電商購物記錄、轉帳記錄、信用帳單、AI人臉錄入信息和固定的生活圈,看起來完全和真人一模一樣。」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除非馬玉樹那裡擁有全套的實時風險研判系統。」
金雪深皺眉:「姓馬的會有這種系統嗎?」
於是非:「沒有。」
金雪深:「……」
於是非:「整個銀槌市只有一台。在瑞騰公司。」
金雪深鬆了一口氣,伸手去錘於是非肩膀:「那你瞎說什麼!?」
於是非很無辜:「我要充分考慮到所有可能。」
不知道怎麼的,越和他交往,金雪深身體裡那個早年間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就蠢蠢欲動地要鑽出來耀武揚威。
他用手指去戳於是非的肩窩,不依不饒:「動搖軍心!」
於是非把手平放在胸口位置。
他的算法和他的心跳告訴他,他很喜歡這樣子的金雪深。
即使這種體驗,和他對自己的責備一樣沒有道理。
於是非輕聲說:「對不起。」
閔旻和鳳凰在外面偷聽一陣,相視一笑,轉身離開。
因為接了一筆天大的生意,基地里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熱鬧。
「海娜」與「磐橋」本身是針鋒相對多年的敵手,熟知對方的一切優勢與軟肋,暗地裡各自較勁,為有朝一日的決死一戰各做準備。
然而,如今合作起來,竟然是完全不需要任何磨合,像是多年的老友。
他們就這麼別彆扭扭地並肩前行,倒也意外地和諧圓融。
……
寧灼找到單飛白時,他正在射擊室里。
單飛白戴著覆蓋了大半張臉的橙紅色射擊眼鏡,一把狼尾扎得格外高,只有幾縷碎發拂在脖子上,整個人挺拔如松。
寧灼進來時,他剛剛打完一輪。
似乎是察覺到了背後的腳步聲,單飛白猛然回身,將槍口對準了寧灼:「不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