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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恨湧上心頭,寧灼又開始手掌作癢,頗想進手術室抽姓單的一耳光。
但那樣不行,閔旻會罵人。
最後寧灼還是把這個耳光攥在了手裡,順手打開了基地禁閉室的監控探頭,發現被自己囚禁的「磐橋」三人,情緒已經勉強穩定了下來。
這顯然是鳳凰的功勞。
她是中間最沉穩的一個,似乎早就預料到了自己來「海娜」是羊入虎口,所以並不驚慌。
寧灼又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樣下去不行。
寧灼按下了能連通整個基地休息室的呼叫鈴:「來個會喘氣的。就近,負十六。」
很快,有人應令來了。
他左膝以下被截肢了,小腿是閃著金屬冷光的刀片義肢。
寧灼忘了他是外勤還是內勤的,也不記得他的名字。
倒是這條腿他記得。
自己當初一手抓著他被砍掉的小腿,一肩扛著他從屍堆里爬出來的時候,累得骨頭都在肌肉里打晃,被他嗚嗚咽咽的聲音吵得不行,順嘴罵了他一路:
「哭什麼哭,吵死人了!」
「活著回去,能續上就給你續上,續不上接條更酷的!」
「再吵給你舌頭拔了。」
他點了點屏幕里的鳳凰:「抓她出來,防著點她身上的毒。」
被他遺忘了名字的郁述劍輕輕一點頭:「是。」
寧灼:「告訴他們三個,我看上鳳凰了,要和她找點樂子。」
郁述劍面色不變:「是。」
話是這麼說,郁述劍一點都沒當真。
寧灼這麼多年不近色相的程度,甚至達到了讓這些手下憂心忡忡的地步。
他們還攛掇過閔旻,讓她跨行研究研究男科,結果被閔旻一句「行啊,你們誰去跟寧灼說來我這裡看男科」生生堵了回來。
生命美好,而且他們的命多數還是被寧灼撿回去的。
他們得惜命。
領了任務,郁述劍立即執行。
前往禁閉室的路上,他和正抱著個空罐子溜達到附近的傅老大迎面相遇。
看到有人,傅老大頂著他那張和善的上班族臉,笑眯眯地湊了上去:「正好,家裡沒紅棗了,泡水沒滋沒味的,能麻煩你——」
郁述劍徑直道:「不好意思,老大,寧哥叫我去帶人。」
說話間,他停也沒停,風一樣掠過傅老大。
開口前他還在傅老大面前,尾音結束時他已經走出了十米開外。
他很快沒了蹤影。
傅老大站在原地:「……嘿。」
寧灼不知道外面這段小插曲。
他專心盯著監控。
郁述劍進了禁閉室、原封不動傳達了自己的話後,監控里的兩個男人果然情緒激動,大鬧起來。
鳳凰卻飛快地一垂目,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沒作抵抗,被郁述劍帶到了不遠處的另一間禁閉室。
寧灼準備去和鳳凰聊聊,卻見閔旻帶著一臉倦意推門而入。
他難免訝異:「這麼快?」
「你沒給我時限,那我的理解就是越快越好咯。」
閔旻除下手術帽,隨手摸了摸後頸位置:「再說,我換過多少條脊梁骨了,這算什麼。」
她將發圈解下,咬在嘴裡,將黑色長髮攏得更高了些,含混道:「按你說的,最好的液金,最好的技術……」
她一手攏著頭髮,一手插進口袋掏了掏,抬手丟給了他一個東西:「……最好的控制器。」
寧灼沉著臉將那小小的控制器在手中顛倒把玩了一番。
如果他想,他隨手一按這個小東西,就讓單飛白當場癱瘓。
寧灼反問:「我說過要這個了嗎?找個東西把他那張嘴給我堵上都更有用。」
「有備無患。」閔旻瞄了一眼他的左手,「你總不再想被他咬一口吧。」
寧灼沒再說什麼,把控制器隨手揣好:「他什麼時候能醒?」
閔旻聳肩:「說不好,我管得了我自己,管不了他自己的意志力。」
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他現在最好別醒。」
技術進步到如今,社會節奏早就快到了無法想像的地步。
只有最有錢的人那一批人在生病後才配得上休養,奢侈地享受慢節奏的康復時光。
像普通人,如果在工作中被碾斷了腿,更換完廉價義肢後,就會被強制喚醒,領了止痛藥離開。
這為的是不占床位,節省時間。
至於幻肢痛什麼的,自己回家慢慢消化就是了。
可脊椎畢竟和其他骨頭不同,不是忍忍就能過去的。
他會疼痛難忍,會一次次昏厥再醒過來。
閔旻見過很多人高馬大的硬漢因為脊椎受傷疼得哭爹喊娘,為了鎮痛無所不用其極。
有不少黑市老闆會趁機為他們提供電子鴉片服務。
最後徹底沉迷的不在少數。
以閔旻那稀薄的醫者心而言,單飛白現在還是暈著比較好。
然而,事往往不遂人願。
與此一牆之隔的地方,單飛白慢慢睜開了眼睛。
耳畔傳來新聞播報聲:「……目前關於拉斯金在行刑過程中,突然變臉為已經被處決的變態強.姦殺人犯巴澤爾的事情,『白盾』聲稱還在調查中。讓我們再次回顧一下這充滿戲劇性和衝擊力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