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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人都縮回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他想,閔秋也不會例外。
誰想,當他懷著滿腔惡意推開門時,兜頭潑來的,是一杯不明液體。
麵皮乍然而起的尖銳疼痛和剎那模糊了的視線,讓矮個子大張著嘴巴哀嚎起來。
可下一秒,矮個子就再也叫不出聲來了。
他的脖子被一樣堅硬冰冷的東西準確地斫斷了。
那東西實在是勢大力沉,讓他的腦袋也像是一顆高爾夫球,滴溜溜打著轉,一路向海里飛去,飛得又輕又遠。
他用模糊的視線,看到了自己踉蹌倒伏的屍體,以及閔秋手持的一把漆黑重劍。
她將劍尖倒放在地上,略喘了一口氣,將另一杯腐蝕性液體放在了門上,輕手輕腳地從外虛掩後,抱著劍,沉默地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天邊是一輪孤獨的毛月亮,被烏雲遮蔽,更顯得孤寂而模糊。
在這一夜,她放飛了自己的人格盒子,將記憶斷絕在了這一夜。
因為她知道,對方有槍。
自己的身體,是永遠回不了家了。
她不願死在狹小的房間。
在閔秋的記憶里,共有兩個身上帶著蘑菇刺青的人死在船上的屠戮中。
而最後,共有5個人乘坐著救生艇,成功返航。
這是閔秋用生命帶回的重要情報:
船上混進的,是一個起碼由7人組成的殺戮小隊,肩上的蘑菇刺青就是他們的統一標誌。
在「哥倫布」號上「倖存」的人返航一個月後,「哥倫布」號紀念音樂廳開始著手建設,工程由那5名「倖存者」主導。
這是一樁大大的肥差,完全是出於對這些經歷了大劫大難、卻能「浴火重生」的「倖存者」的照顧。
而閔旻帶著這份已經安裝好的、屬於姐姐的記憶備份,經由「調律師」介紹,主動找到了「海娜」,要求加入。
時年22歲的閔旻站在了寧灼面前,神情平淡,語出驚人:「給我和我姐姐一口飯吃。你會得到兩個有用的人。」
彼時,聽完閔旻對事件的簡單介紹,寧灼沉默良久,知道閔旻不去求助「白盾」的原因。
那份記憶備份,說到底只是「記憶」,而並非可以具象播放的監控錄像。
而且這種涉及倫理的記憶盒是絕對的違禁品,交到當局,只會落得個「當即銷毀」的結果。
寧灼問她:「為什麼找我?」
閔旻答:「『海娜』建立不久,會需要我。」
這話說得沒錯。
「是,我需要醫生,也需要機械師。」寧灼反問,「那麼,你需要我為你做些什麼?」
閔旻抿了抿嘴。
她是個樂天派,知道沉溺在憂愁痛苦裡毫無用處。
問題發生了,就要解決問題;解決不了,那就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靜靜蟄伏下來,等待解決問題的時機。
經過一番沉思後,閔旻給出了一個頗出乎寧灼意料的請求:「我討厭那個音樂廳、紀念堂——管它叫什麼,我覺得太噁心了。」
「我希望它有朝一日原地爆炸。可以嗎?」
第71章 休整
11年過去了, 閔旻再也沒提過這件事。
她玩遊戲、聊八卦、追劇、和他們嘻嘻哈哈、打成一片,仿佛那場痛苦的災劫沒有在她的精神上留下任何痕跡。
可是,那個代表著揚帆遠航的標誌, 她仍然是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寧灼既不同情她, 也不憐憫她。
因為那不是她需要的。
被這瘋狂世界所拋棄的人, 他來要,他來管。
聽明白這次的任務後, 單飛白若有所思地笑了。
他從口袋裡摸出來兩張票,輕快地一揚:「寧哥,聽過音樂劇嗎?……有空的話, 我們去約會吧。」
……
票是兩天後的。
他們有充足的時間休整和準備一番。
經過這三個月的盤點, 「磐橋」認命地將全副身家搬入了「海娜」。
「海娜」專門為他們騰出了十三層, 作為他們的宿舍。
剛開始, 「磐橋」的人以為回歸的單飛白會和大家一起住進十三層。
可單飛白居然回來收拾東西了,說他還要和寧灼住同一個房間。
匡鶴軒聞言,是十分的不服。
他忿忿道:「老大, 姓寧的這是信不過你啊!」
單飛白快樂地忙碌著,頭也不回地玩笑道:「他是喜歡我也說不定啊。」
匡鶴軒:「……」
他生平最怕同性戀,單飛白這樣說, 叫他又聯想到了那天單飛白和寧灼進食堂時異常的唇色,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
難道老大已經被姓寧的蠱惑了?睡服了?
匡鶴軒沉思良久, 攥一攥拳頭,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大踏步走了出去。
匡鶴軒且走且尋, 在訓練室里找到了寧灼。
他聽人說, 只要不出任務,寧灼幾乎每天都會雷打不動地來這裡鍛鍊。
當他走入訓練室時, 寧灼正在和一個木人對練。
木人是澆了桐油的,堅硬異常。
可寧灼面無表情地用他的血肉之軀和這一具死物抗衡,一招一式,又漂亮又獷悍,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凌厲的疾風,絲毫不拖泥帶水。
匡鶴軒甚至沒感覺他怎麼用力,就見他長腿一掃,那木人的脖子可怖地發出了一聲「喀啦」的斷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