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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層是醫療專用層,有一條急救車專用的車道,能確保傷患在第一時間送達。
然而,16層還設置了禁閉室和拷問室,用來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之所以把代表生死兩極的急救室和拷問室放在同一層,就是為了方便急救。
17層和18層的功能就簡單了很多,集總控室、研發室與雜物室為一體,是最少有人去的地方。
寧灼是打算先找傅老大的。
可惜找遍了前三層,連個影子也沒找見。
單飛白倒是對這裡體現出的濃厚生活意趣很感興趣:「哥,這裡很好啊,你怎麼不住在這裡?」
寧灼毫不動心,隨口答道:「我沒他那麼有情趣。」
單飛白瞄了寧灼一眼,沒作聲。
關於寧灼和傅老大的傳聞,他這些年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單飛白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懂什麼感情,以為進了賊窩,一心想著要保命。
後來,他對有些人產生了難以抑制的仰慕,真的想要留下來,跟著他,可惜結果也不怎麼美好。
他從始至終看在眼裡的只有一個人。
那位姓傅的老大的臉他都記不清了。
單飛白把手從胃挪到胸前,輕捶了捶隱隱發酸的胸口。
他倒是真想看看那位和寧灼傳說中「關係匪淺」的傅老大到底是怎麼樣一張面孔。
寧灼按下了通往地下4層的電梯。
這回他們遇見人了。
剛走沒幾步,他們就碰見了在專用訓練室里悶頭射箭的金雪深。
他平常訓練的時候,並不使用那把出手就是用來殺人的微電漿弓弩。
他用著最普通的鐵箭和機械反曲弓,以一個相當恆定的頻率射快箭,箭箭正中靶心,像是把那靶心當成了誰的腦袋。
寧灼屈起手指,篤篤地敲了敲隔音玻璃。
金雪深練的就是耳朵和眼睛,耳能聽八方,這細微的震動自然逃不過。
他轉過頭來,清楚地看到了寧灼,以及寧灼身後眯著眼睛沖他打招呼的單飛白。
金雪深受了一肚子氣,剛收的帳又被寧灼順手牽羊,正是怒火中燒還沒燒完的時候。
他抄著弓箭快步沖了過來,等自動門一打開,黑鐵的箭頭就徑直對準了單飛白。
單飛白一個閃身躲在了寧灼後面,十分不要臉地軟聲道:「寧哥,你看他。」
金雪深沒想到此人居然敢來一手惡人先告狀,火氣蹭蹭上涌:「寧灼,讓開!」
寧灼雙手插在口袋裡,冷冰冰地望著他,半步不讓,和金雪深對峙起來,倒是一動一靜,一冰一火。
對峙十秒後,金雪深不自覺把箭尖挪開了三寸。
寧灼:「基地里是誰做主?」
金雪深惡聲惡氣:「傅老大!」
寧灼瞧著他:「傅老大同意了。」
這倒是成功地噎住了向來將傅老大視若神明的金雪深:「他……他在哪兒?我去找他!」
「一起嗎?」寧灼說,「我正要去找他。」
金雪深:「……」
他在心裡默默繞了幾道彎,才品出寧灼的意思:「……你還沒問過他?」
「有區別嗎?」寧灼清清冷冷地一聳肩,「一起去。看他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金雪深被氣得一個倒仰,雪白面頰微微漲紅:「誰要跟你爭這個?」
他放下手裡的箭,左手拍上了寧灼的左肩窩:「這裡!」
他指尖下移,穩穩拍上他的左大腿外側,又抬腳踹了他的小腿外側:「你忘了這幾刀是怎麼來的?」
單飛白聽金雪深說起這件事,眉眼微微低垂下去,像是被勾起了久遠前的記憶。
金雪深咬著牙,恨得直發抖:「三刀六洞!老子用得著你這樣換我?我最討厭欠人人情!!」
寧灼的情緒起伏倒不像他那樣大,對此事避而不談:「你是分析師。你分析分析,是把他一箭殺了痛快,還是把『磐橋』捏在手心裡痛快?」
金雪深穩穩道:「後面的選項風險太大。我不選。」
寧灼歪歪腦袋,往旁邊讓出一步來:「那請便。」
單飛白也是個瘋的,往前踏出一步,不閃不讓,正面迎上了金雪深的箭尖。
他眼前出現了一連串帶血的腳印,熱而清晰地一路向遠處蔓延。
單飛白自言自語:「早就告訴他們,這種事情要我來還的。」
金雪深重新拉滿弓弦。
只要稍稍一鬆手指,他就能把單飛白的腦袋射個對穿。
當年被他們綁去的仇,欠寧灼的情,就能統統一筆勾銷。
可金雪深硬是用盡了理智,讓自己的手指控住了弦。
——寧灼給出的第二選項雖說變數太大,可是第一項就意味著即時開戰,以及今後長久不休的麻煩。
一旦結下死仇,他們的人再被綁架和報復,就不是簡單的三刀六洞能換得回來的了。
金雪深胸膛連續劇烈起伏几次後,索性掉頭就走。
他邊走邊罵:「我找傅老大說去!」
寧灼:「謝謝。正好幫我通知他一聲。」
金雪深:「你看我不讓他把姓單的轟出去!」
寧灼:「還是幫我吧。你哪次不幫我?」
金雪深氣急敗壞的聲音遠遠傳過來:「滾你的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