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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飛白抹了一下臉上成串滾落的水珠,又恢復了不正經的樣子:「看寧哥啊。」
寧灼扯來噴頭,沖洗自己的身體:「我問你,有什麼好看的?」
單飛白:「我說了你不許生氣。」
寧灼:「看情況。」
單飛白:「寧哥的身材……」
寧灼靜靜注視著他,等他能放出什麼厥詞。
單飛白頓了頓,笑出了一雙小梨渦:「看起來很好生養。」
寧灼:「……」
他想的最髒的罵人詞也比這好聽一百倍。
他腦子裡的一根弦直接崩斷了。
在寧灼操著被他扯斷了的淋浴頭和一截水管四處追殺單飛白、打算把他就地絞殺時,一個人影急匆匆地從水房後閃出,悶頭七拐八繞地走了好一陣,來到了一間房間前。
他在房門上鑲嵌的一層單向玻璃前探頭探腦、連比帶劃了許久,房間內的人才不耐煩地推開了門:「……幹什麼?!」
現在並不是放風時間。
所有第一監獄的犯人,都理應集中在幾個悶熱的繭房裡,在獄警的監督下進行手工勞動。
但有些手頭充裕的人,可以享受遠超旁人的優渥待遇。
比如,這裡居然被改造成了一間高級的KTV歌房,裡面正播放著一首纏綿悱惻的情歌。
強勁的音浪沖得來人頭腦一嗡,好半天才緩過神來,急切道:「剛才劉副隊張羅我們幾個去拉水管澆地,你猜我在水房外頭看見誰了?」
出來的男人身形壯碩,上半身打著赤膊,露出一身精健的好肉:「誰呀?!有話說話,打什麼啞謎?!」
來人踮著腳,進行了一番急促的耳語。
男人臉色一變,聲調也隨之抬高:「……寧灼?你沒看錯?!」
「還有單飛白!」來人繼續語出驚人,「他們好像在打架……不知道他們倆是怎麼進來的!」
裡面唱歌的正主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向外張望。
他長得很是抱歉,面頰上帶著大片陳年青春痘的瘢痕,身材也虛胖,鼻樑上架著副眼鏡,本來該是監獄裡最受人欺負的那種窩囊長相。
可他一停口,身旁那些小弟們不幹了,急忙諂媚地讚美道:「繼續唱啊,本部先生。咱們就喜歡聽你唱歌!」
第42章 (二)獄
本部武握著麥克風, 大大方方地出聲詢問:「出了什麼事?」
他粗啞的聲音被質量優良的擴音器層層放大,更是難聽到了讓人心悸的地步。
身材精壯的男人外號「金虎」,聞言飛快對本部武扯出了一個笑容:「沒事沒事, 武哥, 一點私人恩怨而已。」
本部武放下話筒, 坐直了身體:「我很有興趣聽一聽。」
金虎強忍著滿心的怒恨,帶著一臉燦爛如春風的笑意, 向他的僱主解釋了一番來龍去脈。
現在,金虎是一支小型僱傭兵的二把手。
但在過去,他是一家幫派的老大。
他的組織「狂風」, 和「海娜」有一段難以啟齒的宿怨舊仇。
起先, 「狂風」的主要活動地點是在長安區。
長安區在「海娜」到來前並不算「長安」, 是片相當混亂的地區。
金虎每天的工作, 就是帶著一幫健壯高大、統一紋著虎頭紋身的小弟,得意張揚地走街串巷,向普通商戶索要保護費。
誰要膽敢不給, 就是一頓兜頭暴打。
但金虎自認為並不是普通的低等幫派。
他是有遠見的。
把錢大筆地收上來後,他會將其中的一部分花銷在兄弟們身上,至於大頭, 全部獻給了瑞騰公司里的人事部門。
而且他會主動帶著弟兄們,幫瑞騰公司免費做一些維持活動秩序之類的義務勞動。
金虎管這叫長線投資。
只要抱穩了大腿, 被大公司看入了眼,成為他們地下勢力的一部分,他們這幫散兵游勇就是擁有了一張長期的穩定飯票, 再也不用繞街串巷地和這些游商小販打交道, 絞盡腦汁敲碎他們的牙齒來榨油水了。
金虎把這項事業做得得心應手,眼看著就要成就一番大事業。
直到有一天, 長安區來了個年輕人。
那天,金虎帶了兩個小弟出去收保護費。
當金虎揪住一個擺攤賣鐵板豆腐的耳聾少婦的耳朵、動作猥瑣地去掏她的口袋時,有人從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時,正是金虎得意的時候。
他知道周圍有不少小商小販都在圍觀自己的行徑,且大多數人都是一臉敢怒不敢言的神情。
他才不在乎這個。
這些人早就被自己嚇怕了,才不敢強出頭!
因此,金虎不加提防地扭過臉去。
緊接著,他劈面就挨了一個大耳刮子!
這一巴掌來得過於沉重和突兀,金虎活活被扇得打了一個轉,耳朵嗡嗡作響之餘,羞辱感混合著熱血嗡的一下衝到了頭頂。
他的眼睛被這一巴掌扇得直接充了血,好半天眼睛才恢復了聚焦能力,看清了那一巴掌是誰扇過來的。
那是個長得相當奪目的青年。
至於他的兩個廢物小弟,一個已經頭朝下腳朝天,栽進了一個巨大的鐵皮垃圾桶里,正和一堆垃圾搏鬥;另一個滾在馬路牙子上,撫著胸口,哼哼唧唧地裝死。
金虎暈暈乎乎地張開嘴巴,剛一張口就嘗到了鼻血的鐵鏽澀味:「你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