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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 他規規矩矩的,再沒出來過。
這也就意味著,船上起碼還有兩個殺手。
這些日子,他們與船上的人混熟、打好了關係,挑在同一天,神鬼不知地下了手。
這樣一來,閔秋就不好將自己的所見公之於眾了。
第一,她並沒有證據。
第二,她只是一個人,沒有朋友,而對方人多勢眾。
閔秋又去查看了通訊設備,不出意料地是「壞掉了,正在維修中」。
她回到房間,對著牆壁,將自己的想法自言自語地說了出來,一是為了給自己整理思路,二是為了把自己的想法說給還留在銀槌市的妹妹,給她一些參考。
閔秋的好處是性格孤僻,因為她相貌出色,想要和她做朋友的人大有人在,可都被她的冷漠寡言給冷走了。
這樣,她至少不會死於親近的人。
她的壞處也是性格孤僻,想要調查,也無從查起。
她還沒有查出眉目,船上的人就鬧將了起來。
有人認為,無端失蹤的三人是因為深海航行時間太久,罹患了抑鬱症,選擇了跳海自殺。
可這個猜測很快被否定了。
三個人為什麼選在同一天自殺?
而且他們生前雖然關係不錯,但並不算特別要好,即使是結伴自殺,也沒有挑選彼此的道理。
疑心生暗鬼。
原本氣氛和諧的遠洋隊產生了最要命的東西,在望著彼此時,有無盡的暗涌在彼此的眼底浮動。
有理智派第一時間提出了建議:返航。
他們這支隊伍要奔赴的是希望和理想之地。
在路上,他們對彼此產生了猜忌,已經都不是最合格的船員了。
返航銀槌市,到了陸地上,至少能保全大部分人,也能更方便地查出兇手。
可偏偏就是有人要讓理想者死於最骯髒的猜忌。
決定返航的第三天,他們的淨水設施被搗毀了。
存儲的幾大桶淡水也被人鑿穿了桶底,放了個一乾二淨。
閔旻和其他兩名機械師馬上動手修復,重新積蓄淡水。
然而,巨大且無形的焦慮,已經如同一塊積雨的烏雲,快速籠罩了整艘船。
船上的確有監控,卻安排得很稀疏,存在大量死角。
因為大家在出發前天真地覺得,大家都是自己人。
願意做這樁必死之事的人,多多少少都沾著點天真,大多數還沒從學校畢業,他們想的是怎麼讓船更堅固,怎麼能夠航行得更遠,並沒有將「抓內鬼」列入行程計劃。
他們抓到了三四個在淡水儲藏室附近的監控里路過的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理,每個人都指天畫地地喊冤,並以極大的牴觸情緒應對旁人的質問。
眼看著爭執已經不可避免,閔秋冷眼旁觀,提出了一項建議:大家坐在一起,每個人都心平氣和地說一說自己的來歷。
做這事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必然是蓄謀已久。
說得越多,越詳細,越容易出紕漏。
可人心複雜,一旦產生波動,再想按捺下來就難了。
大家坐在一起,聊得口乾舌燥,心情煩悶,對待提問的態度越來越惡劣,任何一句合理的質疑都會成為一場嘴仗的導火索。
畢竟清白的人只能保證自己是清白的。
一個年輕氣盛的大學生,被一名負責後勤的人槓上了,理由是大學生畢業的高中院校早就改名了,大學生還用老校名稱呼,顯然是功課沒做足,在撒謊。
口角很快升級為爭吵,爭吵又升級為了武鬥。
大學生本就情緒緊繃,一時憤怒下,居然防身的改錐公然刺穿了後勤人員的心臟。
大學生由於激情殺人,很快被綁了起來,被拖到了甲板上。
被刺骨的海風一吹,他滿腔沸騰的熱血很快凍結,頭腦也重歸清醒。
他冷汗淋漓地跪下來,砰砰地給大家磕頭,說自己只是一時情緒失控,求大家相信他。
可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大學生在這樣鄙棄、嫌惡的目光中漸漸明白,即使回到陸地,等待著他的也只有審判和譴責。
他的遠大前程,他的美好理想,全部如同肥皂泡一樣破滅了。
在極大的恐慌和絕望中,他在被押往下層甲板的路上,掙開兩個看守者,跳海自殺。
船上剩下30人。
緊接著,大搜船開始了。
有人覺得,只要把所有人的武器歸攏、收繳到一起,風險就能減小不少。
畢竟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為著自己的清白著想,很多人即使百般不願,也還是任由其他人結伴將自己的住所搜了個底朝天。
從閔秋處搜到的武器有些特殊。
她帶來的是一把電鋸。
她痛快地交了上去。
還有一把重劍,連著鞘身堂而皇之地靠在牆邊。
嘗試去搬的人居然沒能一口氣拿起來。
那人指著重劍,問道:「這是什麼啊?」
閔秋答:「辟邪用的。化小人、去五害。」
……聽起來像是什麼風水物品。
對方打量了一下閔秋的身材,覺得別說她一個女人,這種武器,哪怕是個大老爺們兒用,都不會趁手。
如果這也能算武器,那他們應該沒收所有的板凳、柜子和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