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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他們兩人積怨,單看寧灼吃著東西從病房裡出來,這樣的條件,他們能放心才見了鬼!
匡鶴軒看樣子恨不得把他活吃了:「寧兔子,你想把我們老大治死?」
跟在他身後的另一個小年輕咬牙切齒:「匡哥,你聽他的?肯定是他把老大給害了,假惺惺的演戲——」
寧灼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個才不過十九、二十的小傢伙。
沒見過的生面孔。
不過那隻義眼很漂亮,應該花了大價錢。
單飛白家裡有錢,當然也捨得給手下花錢。
「是。我犯大賤。」寧灼一邊打量他,不忘一邊冷笑,「我不當場把他打死,不隨便找個地方拋屍,非得把他拖回來耗時費力地治死,再把你們叫過來,讓你們貼臉在我面前蹦躂。合著不挨你們這通罵我就活不過今天了,對吧?」
三人:「……」
寧灼一揮手,徑直道:「不願意換就抬走。你們搞清楚,他能活,是因為我不想讓他死在我的地方。」
他順道咔嚓一聲咬斷了冰棍棒:「你們願意送他去死,請便。」
劍拔弩張間,三人中一直沒說話的女人走了出來。
她膚色微褐,是混了印度一帶的血統。
被包裹在熱褲里的左腿修長結實,右腿卻齊根斷裂,裝了一條漂亮的鏤空義肢,表面浮雕著一隻盤繡生光的金鳳凰。
——鳳凰,「磐橋」里的毒物專家。
她年紀最大,也是三人組裡最穩重的。
鳳凰一開口,果然語勢沉靜,不緊不慢:「老大他傷勢怎麼樣?」
但寧灼向來沒有好好說話的自覺:「現在活著。你們可以趁現在交接,抓緊運回去,說不定回你們朝歌區的時候屍體還是熱乎的。」
裝了義眼的小年輕又開始蠢蠢欲動地想上來揍寧灼。
鳳凰毫不在意,往身側擺一擺手,示意小年輕安靜。
「那就好。我們不挪動他,麻煩寧哥了。」鳳凰說,「只要老大能活,我們怎麼感謝都不為過。」
她的話說得圓滑,既充分表示了感激,也沒承諾什麼實惠的報酬。
說過場面話,她的話鋒巧妙一轉:「不過,老大在長安區受傷,不管是誰幹的,和『海娜』必然是有聯繫的。不是和你們有交情,就是有仇。為了避免誤會,方便告訴我們今天發生了什麼嗎?」
寧灼盯著她淡褐色的眼睛,輕輕一笑:「誤會?你別誤會了才好。」
鳳凰一愣。
「我請你們過來,不是和你們聊天的。你們也配。」
寧灼的綠眼睛平靜地掃過眼前瞠目結舌的三個人,「單飛白在這裡,他的好手下要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搞事情,我會睡不好的。」
他輕巧地一擺手:「來個人,請他們去貴賓室休息。」
為戒備這三個外人,走廊里少說圍了七八個僱傭兵,呈扇形合圍在他們身後。
寧灼一聲令下,有三四個人都向前了一步。
一個愣頭青直眉楞眼地問:「寧哥,我們哪裡有貴賓室?」
寧灼往身後的牆壁上一靠,漫不經心道:「哦。那先扔到禁閉室去。」
有那麼一瞬間,鳳凰眼裡生出了幾分戾氣,手指抬起,打算摸到自己前胸的紐扣上。
但她的手才抬到腰間,一道審視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腕部。
寧灼的手,早不知道什麼時候提前按到了腰後。
只要她再敢抬手一寸,她的手就會被直接砍斷。
鳳凰心中一凜,腦子也緊跟著清醒了不少。
這是在寧灼的地盤。
就算她能毒死這走廊里的所有人,也逃不出「海娜」,更帶不走重傷的單飛白。
寧灼分明是吃定他們了。
她垂下手臂,不再做沒有必要的掙扎。
在「姓寧的我乾死你這個千人騎·萬人跨的孬種」的罵聲里,三人被強行押走了。
寧灼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神情淡漠地靠在牆邊。
走廊里不甚明亮的燈在他眼中落下疏淡的光影。
在旁邊的建模室里旁聽了全程的閔旻探出頭來,感嘆道:「他們還挺重情義。」
「……『情義』?」寧灼復讀一遍,諷刺道,「整個『磐橋』湊不出三個腦子,一個半都長在單飛白腦袋裡,剩下的長個腦子就是為了把頭撐圓。」
閔旻好奇:「怎麼?」
寧灼看她:「我明明白白告訴他們,單飛白沒死。他們就來了。」
閔旻:「然後呢。」
寧灼:「換是我,『磐橋』給你來個電話,說我要死了,現在捏在他們手裡,你去嗎。」
閔旻樂了:「去啊。我這輩子還沒見你倒過這麼大霉呢。」
寧灼望著她,語帶威脅:「你想好了再說。」
閔旻嘴上說著玩笑話,心裡卻已經見了分曉。
寧灼在給他們挖坑。
單飛白這種人,要被坑,也必然是被信任的身邊人坑的。
要是單飛白真死了,那倒是一了百了。
偏偏他命大,碰上寧灼,留了他一口氣。
寧灼故意把這個信息拋給了整個「磐橋」,那就要輪到害單飛白的人著急了。
換了閔旻,真做了坑害老大這樣的虧心事,聽說他還活著,怎麼都不可能坐得住。
現下唯一一條路,就是涉險進「海娜」,看看單飛白的情況,說不定還能擇機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