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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隻窮途末路、垂死掙扎的狼。
江九昭:「你……」
話音剛起, 寧灼便有了動作!
寧灼一動,江九昭才駭然發現, 他根本沒有看上去那樣虛弱。
他一腿橫掃過來,江九昭橫起雙臂阻擋,但這一腳落實後,江九昭清晰聽到了自己的臂骨發出了咯吱一聲骨響。
江九昭好奇地一歪頭,想,怪物。
他借著這一踢的力輕巧地向後一躍,來到了樓邊,抬起腳來,踩住了水泥邊。
這裡的天台邊緣沒有防護欄,只有一條與腳踝平齊的水泥防水邊,與毗鄰的樓房之間隔著一條約有兩米寬的小巷子,稍一用力就能縱躍過去。
可兩人誰也沒有逃跑的意圖。
他們都知道,這是最後一關了。
寧灼一抬手。
他僅剩的殘缺手臂內部,貯存著的一根長70cm、經過壓縮的粒子刀片彈射而出。
江九昭覺得寧灼的眼睛大概不是很好使了。
因為他輕輕鬆鬆地就避開了那鋒芒,任它消失在了自己身後的霧氣里。
寧灼身上僅剩的武器,就是這些刀片了。
然而,二人的距離拉近到這個地步,就連「瞄準」這個動作都是浪費時間的。
借著藥力催發的腎上腺素,寧灼對江九昭進行了密不透風的蜂群式進攻。
快,快不及眨眼。
他僅剩的拳頭血管快速破裂,指背從皮膚深處透出一片殷紅,褲子被撕裂開來,露出累累青痕的長腿。
他把自己的身體用到了極致,每一招看上去都是平平無奇,但每一招都凌厲到帶著火和風。
江九昭完全可以以逸待勞,沒有必要和絕地之中的寧灼硬拼。
江九昭聞得到他身上血腥氣以外的濃烈藥氣,知道他現在的強悍,不過是強弩之末。
他看寧灼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個強者在他面前燃燒生命,自焚而死。
但他的固執與認真,讓同樣擅長近身格鬥的江九昭的血液也開始暗暗燃燒。
寧灼寧灼,寧願化為烈火,灼燒一切。
江九昭想,他也不能認慫吧。
江九昭一把握住了寧灼的關節,以嫻熟的關節技將他鎖倒在地,要將他的骨頭生掰硬碎。
可寧灼的身體還沒能碰觸到地面,就用靈活柔韌的肌肉與關節巧妙解鎖,同時伸手抓住江九昭的前襟,攥緊化拳,以寸勁猛地轟到了他的肋骨之上。
江九昭悶哼一聲,卻毫不停滯地抽出匕首,徑直扎向寧灼側頸。
寧灼矮身一避,不得不撤手,然而旋身回防,又是抬起殘臂,朝他射出一根同樣長度的細長刀片。
……再次射偏了。
二人沉默地鬥毆在一起,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凌厲而帶著殺意的。
唯一的目的,就是置對方於死地。
……
單飛白知道寧灼是去找「調律師」了。
所以,他在路上就聯繫上了「調律師」。
三哥再次違背了「調律師」的原則,免費給了他一份情報,告知了「調律師」今夜的工作地點。
因此,他們很輕鬆地找到了寧灼鏖戰的地方,並在被「盧梭」發現前,嗅到了空氣里瀰漫著的濃烈血腥氣。
於是他們提早走下了開啟了靜音模式的摩托車,趁著漫天大霧,繞過外圍的封鎖人員,靜悄悄地潛入了這個小型的人間煉獄。
郁述劍越走越是心驚。
地上長長短短地橫著人,都是被寧灼和匡鶴軒聯手報廢了的,有的已經有出氣沒進氣,有的還能發出無意識的低吟。
在進入這條街的第一分鐘,狙擊手就和他的觀瞄手走散了。
起因是一個還能勉強起立的僱傭兵想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郁述劍跨步上前,抬起自己那條充滿彈性的刀片長腿,一個側削,直直砍斷了一個僱傭兵的半副肩膀。
可是只是被耽誤了這一息,等再抬頭時,他就丟了單飛白的蹤影。
此時的霧氣比起剛才已經略有消散,人已經能看到五十米開外的地方了。
郁述劍的偵察意識相當到位,知道這時候不是狂呼濫叫的時候,默默然抽出腰間的電擊槍,後背靠牆,在緩慢移動之餘警惕地環伺四周,並一一檢視地上看上去還有行動力的人並補刀,確保他們完全失去戰鬥能力。
大約三分鐘後,空曠了許多的大街上,突然響起了一聲槍聲。
郁述劍恰好看到,距離自己大約百米開外的三層樓上,騰起了一片醒目的血霧。
有人被精準爆頭了。
不是單飛白。
槍火一閃,就等於是暴露了自己的所在位置。
霎時間,這看似安靜的死街四下里槍聲大噪,街面上迅速瀰漫起一股強烈到讓人想流眼淚的硝煙氣息。
郁述劍把自己隱藏在背街小巷裡,惴惴地想,單飛白是否還活著。
而單飛白給了他答案。
第二槍,在三分鐘後響起。
這次,郁述劍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個人影宛如一口裝滿了水泥的布袋,從五樓高的位置撲的一聲墜落下來,濺起了一片塵埃。
一開始,誰也不知道單飛白是怎麼鎖定目標的。
與他熾熱的性情不同,每當他開槍時,體內的另一個單飛白就會自動奪舍。
他一次只放一槍,就能帶走一顆活蹦亂跳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