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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一次引爆舊碼頭貨櫃開始,到「哥倫布」橋邊的驚天一爆,時間前前後後足有大半個月。
誰知道他是提前多長時間在車裡安裝了炸藥的?
一天?三天?還是早在第一起爆炸案之前就安裝好了,靜靜蟄伏,只待今日?
這下,他們想調查都無從著手了。
想調查也行,得下百倍千倍的苦功夫。
針對監控,「白盾」現有一種輔助設備,叫智能犯罪分析軟體,能夠快速篩選出監控視頻中的風險點和危險因素。
但是此處的監控密集到可怕,量大管飽,就算整個「白盾」的智能分析軟體全部投入運轉,也夠它消化個三四天的。
現在,他們對那位炸彈客的相關信息可是從頭到尾的一無所知。
性別、年齡、高矮胖瘦,統統是個謎。
他利用了爆炸時的地利,又打了個時間差,把他們的調查節奏硬生生拖慢了下來。
哈迪喃喃地罵了兩句:「兔崽子,心思夠奸的!」
他吩咐手下去向總部申請智能犯罪分析軟體的使用權,並拍板決定,他們不將監控帶走了,就地調查。
手下臨走前,多了句嘴,嘀咕道:「……好像從舊碼頭那裡步行過來,差不多就需要大半個月。」
這一句話,活活說出了哈迪的雞皮疙瘩。
他結合爆炸案的時間線,細細心算一遍,越算越是駭然:
從第一起爆炸案開始,步行走到第二起案件發生的舊居民樓,按照人的正常步速,從白天走到黑夜,日夜不歇,差不多需要三天。
而到第三起案件的發生地公園,不多不少,也需要三天。
哈迪的腦中忍不住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一個海鬼從黑暗的大海中爬出,不知疲倦、不分日夜地走在街上,一路上拾取各種物品,自製了從粗劣到精良的各色炸藥,躊躇滿志的,昂首闊步的,一路奔向音樂廳。
——他現在說不好就蹲在橋邊,遙遙地望著自己呢。
哈迪被這樣的想像嚇得白日裡打了個激靈,猛一甩頭,想要把這怪力亂神的想法甩出去。
哈迪這邊難查,那邊的貝爾也是愁雲慘霧。
和「白盾」的交管部門取得聯絡、將道路監控過篩子一樣查過後,貝爾確定,不管去時還是來時,小林和詹森的車都沒有在半路停留過。
沒有加油,也沒有購物,短暫的停留都是在紅綠燈處。
這樣就排除了有人在半路動手腳的可能。
提供了慶典花束的花店內部並沒有裝設監控,是一處可疑的地點。
然而,花店工作人員們的嫌疑很快洗清了。
一來,經過調查,花店的全體人員及其親屬和「哥倫布」號上的任何人都沒有親朋關係,八竿子也打不著,社會關係相當乾淨,沒有針對小林及詹森犯案的明確動機。
二來,他們中的任何人都沒有化工背景。
三來,他們的購物記錄相當乾淨,近期購入的東西除了園藝相關物品,都是生活用品,而且數量也正常,不存在利用其它物品提煉炸藥的可能。
四來,就算有人趁著人多手雜,真的在某束花里安裝了炸藥,借他們的手送了出去,可背後的人怎麼能確定那束無主的花會準確無誤地送到小林和詹森那裡?
查來查去,查無實據。
貝爾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轉移了目標。
倫茨堡大學的周年慶典,是炸彈客的又一個下手點。
可小林和詹森的車輛自從進入預定的停車位後,那輛車就靜靜停在那裡,沒有一個活動的物體接近他們的車輛。
截至二人演講結束、抱花而歸,車輛四周沒有任何風吹草動。
貝爾也申請了智能犯罪分析系統,試圖運用在倫茨堡大學的監控里,其結果也是令人大失所望。
一個「無異常」的提示框,打消了貝爾的所有期待。
車輛里唯一的外來物就是那束花。
貝爾整頓精神,重看了一遍監控,仍是一無所獲。
運花的過程中,並沒有什麼「熱心人士」伸手幫助。
準備室里親手寫、插卡片的一男一女,都是本校學生會成員。
按理說,他們是最好的背鍋人選。
可是,能在倫茨堡大學的學生會裡謀到重要職位的,家庭背景起碼是B級公民以上,上不封頂。
貝爾有再多威逼利誘的手段,也不敢對著B級公民施展。
況且,這兩個年輕人的人際關係網純潔得很,和「哥倫布」號毫無瓜葛,同樣沒有針對小林和詹森的任何理由和動機。
等到他們二人把花搬運到置物台後,就更不可能有人動手了。
那可是監控攝像頭正對著的地方!
無計可施之下,貝爾甚至連二人隨手擺放在置物台上的噴水瓶都檢查了。
裡面完全是清水。
即使在監控中路過置物台的幾人,經過調查,也都是身家清白的好人。
他們全是去借用樓內洗手間的。
貝爾覺得自己調查得細無可細,日也愁,夜也愁,愁得生出了兩個大燎泡。
犯人不是在美格區安裝炸彈的,難不成真是在龍灣區動的手?
可是,這點擔憂,在貝爾看到牙齦上火、腮幫子腫得宛如松鼠的哈迪時,就徹底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