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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吵。
男人絮絮叨叨了一大篇,絲毫不見疲累。
他緩了一口氣:「你還想問我為什麼救你吧?為什麼呢……」
為了自己的心血來潮一時啞然,抓耳撓腮地沉默半晌:「因為有個人想要我不要一個人。」
這話拗口,聽得海寧一陣陣犯著昏沉,眼皮的肌肉也酸痛起來,帶著他往黑暗的更黑暗處墮落下去。
男人的聲音也變得遙遠而不真切起來。
「我姓傅,叫傅……」
海寧沒大聽清楚這一句,卻聽清了下一句:「你叫什麼名字?算了,等你醒了再問。」
彼時的海寧沒有機會回答,也不知道該回答什麼。
而現在的寧灼清楚地知道這個答案。
他抓住了「羅森」先生濕膩的頭髮,將他拉離了茶几,一路拖出房間,來到了清淨的酒吧走廊上。
早已被摔成破爛的「酒神世界」從「羅森」的腦袋上脫落。
看到「羅森」被寧灼活活拖出來,原本蹲在兩側包房裡、隨時觀察情勢變化的「清道夫」們齊齊愣住。
如果寧灼老實上交鑰匙,喝杯酒就走,那他們也不必和他起正面衝突。
如果寧灼把「鐵娘子」的事和昨晚的「白盾」事件聯繫起來,捕風捉影,藉機勒索,他們也會想辦法讓寧灼因為「意外」再也回不了「海娜」。
……但眼前的這個寧灼突然暴打羅森的情況,並不存在於任何一套預案里。
寧灼把他們給整不會了。
「告訴你的頂頭上司,他養的狗不乖,我幫他管教管教。」
寧灼的綠眼睛狼一樣閃著冷微微的光,咬字還是輕輕的,和小時候一樣:「看著我……看著我。我是寧灼,說,寧灼先生,謝謝你的管教。」
「羅森」頭破血流,兩耳嗡嗡作響,在鋪天蓋地的昏眩中,腦子裡只剩下了兩個字:
瘋狗!
作者有話要說:
【銀槌日報】
人物專訪:一面不破的白盾牌,一個城市的守護者——記白盾警長丹·查理曼
【節選】
採訪人:您剛一上任,就剷除了大家深惡痛絕的「倒A」組織,為我們普通民眾帶來了福音。可據說還是有一些漏網之魚流竄在外,您會擔心您的人身安全嗎?
丹·查理曼:不。
採訪人:是什麼讓您這樣篤定?
丹·查理曼:是因為正義的力量不容褻瀆。以及,我相信,我因公殉職的下屬和他的全家,都會在天上默默祝福我的。
採訪人:方便講一講嗎?
丹·查理曼:那是一個悲傷的故事。當我還在雲夢區就職時,「倒A」組織綁架了我轄下一個普通警員的兒子,僅僅是因為那名警員信任我,孩子被綁架後聯繫了我,他們狗急跳牆,在交付贖金時,殘忍殺害了他和他的兒子不說,居然還喪心病狂地潛回區里,燒死了他的妻子和還在襁褓里的孩子。而這一切,居然只是因為他們之前收買我不成,只能報復到更弱的人身上。(哽咽)
丹·查理曼:請允許我默哀十秒,為了我珍貴的下屬,海承安。
第18章 (一)算計
「羅森」頭破血流,面色戚戚,心裡百般痛罵。
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他大不了一會兒就去吉原街上,點那個像寧灼的鴨子。
老子折騰不死他!
無能狂怒了一陣,他的腦袋又被寧灼的腳輕輕踩了一下。
他這才從無聊的幻想的復仇中抽身。
弄明白自己正在被寧灼的腳踩在地上,半張臉被冷冰冰的瓷磚碾得扁平發紅,「羅森」乾咽了一口口水,滿懷屈辱地訕笑道:
「對不起,寧灼先生。」
寧灼撤開腳,視線轉了一轉,在一眾看不見的包圍間,坦然轉身離開「當塗」。
跨坐上摩托車,寧灼對阿布說:「去明港路76號。」
阿布說:「海娜。」
寧灼皺眉:「明港。」
阿布頂嘴:「海娜。」
寧灼:「……你有什麼毛病?」
阿布用優雅深沉的紳士腔回答:「你有毛病。好幾天不睡了,會死人的。」
寧灼:「……」
媽的。
他用為數不多的耐心糾正這個人工智障:「我給你開語音自動學習系統是為了讓你明白指令,不是讓你學傅老大氣我的。」
阿布閉嘴了。
一個小時後,他得以順利抵達目的地。
明港路76號,是「調律師」組織今天的地址。
「調律師」組織從來神秘,從無定所。
誰都不知道它明天會遷移到哪裡去。
所以拜託「調律師」辦事,必須是當天預約。
明港路離「見返柳」街很近,可以說是「見返柳」的下水道,充斥著只剩半張臉的機器舞男,或者殘缺不全的機器女郎。
偶爾有個人類少女出現,也大多是畸形的。
因為瑞騰公司當年冶金違規排放污水,造就了不少從娘胎裡帶出的畸形少女。
她們是這裡的常駐訪客。
這裡是城市的垃圾站,收容了銀槌市這個美好世界的大量污垢,像極了當年盜搶橫行的雲夢區。
寧灼停好車,從摩托後備箱扯出一小隻皮箱子,提在手裡,步行前往他的目的地。
那是一條背街小巷的盡頭,幽幽矗著一扇不起眼的黑色小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