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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爆炸發生的一天前, 一個男人穿著工服, 戴著叫人看不清他面容的寬檐帽,嚼著口香糖, 隨著上班的人流走入工廠,熟練地躲過一切監控,然後在選定的爆炸地點前站定。
他吐出口香糖,包裹住一枚晶片大小的東西,將口香糖黏在生產線工廠外的固定垃圾桶的內壁頂端。
隨後,他向外走去,向保安表示,他被開除了,辦公物品全部被沒收,請放他出去。
至於晚宴當天,在上風口放飛炸彈氣球的,也是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
對方一連完成了四次安裝炸彈的任務,輕鬆寫意,且後續處理得異常乾淨,根本無法追蹤。
而且,監控顯示,分別出現在四處地點的炸彈客,身高、體型都有一些微妙的差別。
「白盾」高層中的大多數人立即作出判斷:這是團伙作案。
可也有一部分人認為,爆炸案並不適合團體作案。
這究竟是四個人聯手作案,還是同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手,還有待商榷。
那麼,又是誰在採訪車的掩護下,放下了那個裝有真正炸彈的手提箱?
「白盾」一個不落,調查了現場所有的採訪車輛,終於在其中找到了一輛套牌的假採訪車。
可是,那輛車已經提前離場,坦坦蕩蕩駛入了一處下城區,蹤影難覓。
車上坐著的人,佩戴了全套防寒設備,手套、口罩,長風衣,一寸皮膚都沒露在外面。
偏偏這樣的裝束,在銀槌市的冬日裡一點都不違和。
他四周的每個人都在因為大新聞和即將到手的高額獎金而狂熱。
沒人會去留心這麼一個戴著耳機、一直坐在駕駛座里和人說話的同行。
這樣一來,「白盾」的調查陷入了尷尬的僵局:
有動機的人,弄不來炸藥。
有渠道炸藥的人,卻又完全沒有動機。
無路可走的「白盾」將視線投向了「雇兇殺人」這種可能。
他們將黑白兩道的線人全部活動起來,開始調查短期內的大額資金流動和大額現金取用情況。
有幾家專接黑活,常干銷贓、偷盜、搶劫、倒賣電子鴉片的低級僱傭兵組織,在這樣過篩子一樣的嚴密檢查下,被警方鎖定,喜提了連鍋端的下場。
接下來的數月之內,銀槌市的治安都好了那麼一點點。
可事實證明,那幾家有能力策劃這種可怖計劃的僱傭兵組織,近期的帳面都很乾淨。
包括「海娜」寧灼收到的那幾筆高額款項,也統統有據可查。
說起「海娜」,「白盾」警員們盤點當天晚上在「哥倫布」內的賓客身份,發現與會人員居然有僱傭兵組織「海娜」和「磐橋」的頭目寧灼與單飛白時,他們的精神陡然一振。
而在了解到小林和詹森的爆炸案里,單飛白也曾出現在現場這一情況,他們更是心頭狂喜,還以為是找到了突破口。
結果單飛白直接兜頭澆了他們一盆冷水:
「倫茨堡大學的校慶是我哥叫我去的,請柬是他送給我的,我從沒主動約他,也沒求他給我請柬。你們隨便查就好了。……哦,對,這麼說起來,我哥很可疑嘛,你們去查查我哥,搞不好是他策劃的哦。」
如驚弓之鳥一樣的章行書也接受了「白盾」的盤查。
他和單飛白的通話錄音,證明是章家先找上單飛白,有求於他,且非要在一個公開場合見面不可。
校慶當天,和單飛白碰面的網球教練,也證明的確是章行書把邀請函塞到他手裡的。
至於單飛白為什麼會戴著手銬出現在晚宴現場……
單飛白當著「白盾」警官的面,脫下了衣服,坦蕩地展示了他那條剛好不久的新鮮鞭痕,說我可不敢再不打招呼亂跑,否則就要被寧哥打死了。
他的傷,進一步坐實了那個銀槌市地下世界裡的傳言:
「海娜」與「磐橋」經年的宿敵關係,並沒有因為意外的合併而得到任何的好轉。
將來,這對針鋒相對的僱傭兵組織究竟是會1+1>2,還是一路走下坡,還有待觀望。
不過,從眼下看來,這樣一對水火不容的組合,諒誰都不會覺得他們有通力合作、完成這一套天衣無縫的爆炸計劃的默契。
線索是查一條斷一條。
正當「白盾」憋悶不已時,一條極有價值的線索以柳暗花明的姿態,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夜宴前幾天,「哥倫布」紀念音樂廳按例要進行大清掃。
市面上現在更加流行利用專業的仿生人進行掃除,勝在效率高、用時短、清潔平均水平良好。
在當今時代,人工清潔變成了一種高級且小眾的享受。
清潔工們為了保留住自己的一份工作,開始無所不用其極地卷細節,力求在清潔度上戰勝仿生人。
和音樂廳對接的清潔公司,總共出勤三天,出勤記錄上記錄得清清楚楚,每日共出動20個名清潔人員。
但根據「白盾」對「蜂群」雲儲存記錄的檢查,意外發現,在出勤的第三天,魚貫進入音樂廳的卻是21個人!
那個被炸彈客偽裝成炸彈的精緻鐵盒,必然就是在那時候放進去的!
那些清潔工也和這多出來的一個人接觸過。
據他們所說,那人戴著頂他們公司的工作帽,大大咧咧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看上去和司機的關係也相當熟絡,一路上像是大哥一樣溫暖地絮絮叨叨,和他們說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