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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備箱裡有人。
沒有呼吸聲,極有可能是仿生人。
寧灼猝不及防的一腳油門,後備箱裡傳來了重物細微的撞擊廂壁聲。
那聲音很小,幾乎微不可察。
但對刀尖舔血的僱傭兵來說,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就足夠讓他們警惕了。
——有人想跟蹤他們,看他們在出獄後會去哪裡。
畢竟現在本部武還是下落全無。
對方顯然是想抓住每一條線索。
這種無人駕駛計程車的後備箱和轎車內部是不連通的。想要查探那人的情況,只能下車繞後,打開箱門。
對方恐怕也是打起了全副精神。
如果他們這方一有異動,它就會馬上做好戰鬥準備。
要知道,他們現在手頭上可是什麼武器都沒有。
對方手裡只要有一把熱武器,就夠能讓他們頭痛的了。
單飛白用目光相詢:換一輛車?
寧灼雙手握住方向盤,直起了腰,眸光冷淡地搖搖頭。
不。
他有辦法。
單飛白隱約猜到了什麼,飛快系好了安全帶,語調輕快地向前一揮手,像是個意氣昂揚的年輕水手:「選好了!出發!」
第67章 (二)燎原
單飛白帶寧灼去了一家不算奢華的飯店, 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以為小狼崽子會狠狠宰他一筆。
單飛白顯然對這裡很熟悉。
他連菜單都沒有翻,單是坐在那裡,直到一個唐裝打扮的經理笑盈盈地向他走來。
單飛白精於撒嬌之道, 一開口就是讓人心軟的腔調:「蘇姨好!」
寧灼一揚眉。
經理顯然也對單飛白很熟悉:「飛白很久不來了呀, 今天想吃點什麼?」
「我今天帶了朋友來的!」他飛快地點了幾樣菜, 「我們吃完了要去辦事,辛苦您盯一盯。」
說罷, 他又貼近了些蘇姨,嘀嘀咕咕地向她囑咐了兩句什麼。
蘇姨看單飛白的眼神很溫和,連帶著看寧灼的眼神也是慈和柔軟的:「好。」
據單飛白介紹, 這家餐廳是他奶奶單雲華投資的。「蘇姨」當年是一個落難的小姑娘, 肯干能幹, 被她破格提拔成了主理人。
這麼多年, 單飛白什麼時候想吃點家常的東西了,就會找蘇姨。
說話間,飯菜端了上來。
主食是山藥小米粥, 熬得稠稠的,兌了一點椰子汁。
單飛白自顧自給寧灼盛滿了一碗:「你請客,我買單。多喝這個, 這個對胃好。」
寧灼一向對吃的毫不挑剔,不管是什麼都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他「嗯」了一聲, 直到粥順著自己的喉管又熱又暖地流下去,才反應過來,這一餐是為了他。
……單飛白怕他胃難受。
這遲遲感知到的好意讓寧灼彆扭了一下, 只有嘴裡泛起的椰子甜味格外明確。
寧灼垂下眼睛, 試圖把這頓飯當做一頓最普通的飯對待。
只是胃不聽話,自顧自暖到了心尖, 讓他的手腳都軟洋洋地酥麻起來。
一頓味道上佳的家常菜吃出了一身薄薄的汗,很是痛快。
單飛白偷眼看著寧灼,發現他全程沒什麼表情,食量卻比在監獄裡大了一些,有些得意,眼睛偷偷彎起來了許多次。
寧灼為難慣了自己,如今實在拿不定自己因為一頓飯就發自內心地感到愜意放鬆是不是正確的,也無心去留心單飛白欠揍的小表情與曖昧的小心思了。
一餐結束,蘇姨又來到桌前,笑容溫煦:「怎麼樣?」
單飛白老老實實地掏出錢包結帳,一張嘴還是討喜無比:「比以前更好吃了!謝謝蘇姨!」
說著,他用腳在桌子下面碰了碰寧灼。
寧灼:?
反應過來後,寧灼也跟著他抬起頭來,清冷有禮地道謝:「謝謝蘇姨。」
蘇姨「哎」了一聲,望向他的目光更加柔軟了。
寧灼一點頭,起身對單飛白說:「我去開車。」
寧灼剛一離開,單飛白就向她伸出手:「蘇姨,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蘇姨將一張養胃食療的菜單放在桌邊,卻不急著給他。
她用修長指尖點了點菜單邊緣,溫煦的笑容中帶了點狡黠:「他就是『那個人』?」
單飛白挺興奮,期待著問:「他很好吧?」
蘇姨失笑。
按照她對單飛白的了解,他從小自戀,愛嘚瑟,小孔雀一樣的性格,在談到寧灼時卻不說「我眼光好吧」,而是「他很好吧」。
足見在他心目里,寧灼的分量有多重。
蘇姨:「以前你說想和我學做菜,也是想做給他吃?」
「嗯。當初總是很遺憾,想要是會做飯,他說不定會願意留下我。」單飛白眼睛亮亮的,「現在就沒想那麼多了,就是想讓他過得好點、舒服點。」
五分鐘後,和蘇姨聊完天的單飛白動作輕捷地爬上車子。
寧灼往後視鏡里瞥了一眼,目光恰好與單飛白相遇了。
他壞心眼地一笑,也讓寧灼偏冷的神情下意識暖了一暖。
他問單飛白:「吃飽了?」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他發動了車輛:「那我們去見見要緊的人吧。」
那仿生人龜縮在後備箱,不飢不冷地安靜蟄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