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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聲音微沉了些,只能有些敷衍地解釋道,「四弟雖是在外許久,但畢竟也是皇子,大臣們自然是對他有幾分恭敬在的。」
「此事阿旎不需要擔心,本宮知道。」太子雖擰著眉,但還是按著她的手安撫。
他本以為寧妍旎不懂朝堂之事,她這一說,引得他對寧子韞的戒防便又起了來。
太子的神思清明,他本就知道寧子韞是個禍患。
只是,他不由垂眸,想思量下寧妍旎究竟是內里藏拙,抑或是真是閒話家常。
他看著寧妍旎小臉上還有些懼怕,她蹙了眉有些擔憂地還在道著,「那日阿旎在四皇兄帳中,竟看到四皇兄將徐太醫虐殺了。」
她放在他胸膛上的手抽了回去,捂在臉上驚懼不已,「四皇兄還放言,不日他便要被冊封為王,太醫他自然是想殺便殺的。」
「阿旎也不知道為什麼,四皇兄竟就這般......這般地有恃無恐。」
徐太醫本來就是太子那派的人。
寧子韞這般無所顧忌削殺了徐太醫,自然也是對太子的無所顧忌。
寧妍旎說得只不過是事實罷了。
本想打量寧妍旎的太子,想起寧子韞,目光不由帶出了沉鬱的鷙意。
他闔上了眼,連寧妍旎這在宮中不久的女兒家都看得出來,寧子韞確實已到了想與他分庭抗禮的時候。
太子緩緩在榻上坐直了身,這下他沒有再開口。
他還在忖思著,近日還有人想進他東宮去,只怕這幕後的人,也只能是寧子韞了。
寧子韞實在越來越狂妄了,太子的眉頭越擰越深。
憂思間,他的衣袖不輕不重地被人扯了下。
太子睜眼,看向拽在他衣袖上的柔白手指。他的目光回攏,落回到了那姣美清媚的小臉上。
寧妍旎另一隻手已經撫上了他的眉心,試圖將他眉間撫平。
她的手指涼軟,一臉關切,「太子哥哥,阿旎只是沒來由地有些擔心害怕。太子哥哥,你莫要因為阿旎亂講的話這般傷神。」
她語氣微哽,纖弱的身子還在隱忍地微顫。
寧子韞實在是太過頭了,竟在她這樣的弱女子前,殘忍虐殺她所隨行的太醫。
太子有些憐惜地輕嘆。
他左手撫上了她的肩,溫聲安慰道,「阿旎莫怕。四弟在外偶會征戰,所以殺心重了些。等回去,本宮自當與父皇一道約束管教四弟。」
「這些都是過後的事,太子哥哥現下還是要好好休息。」
寧妍旎微支起了身,在太子眸底還有些沉的目光中,她俯身在太子唇上輕點了一下。
他還未來得及出言。
她殷紅的唇瓣就擦過他的鼻尖,又側了臉,堪堪擦過了他的左頰。
這般主動,讓他的動作不受控制地跟著她的唇滯停了一下。
她的唇瓣竟是還不住往下,最後,輕柔地又落了一口勿在他滾動的喉間之上。
她的語氣是不掩的嬌羞稚媚,聲音壓得很低,「那太子哥哥,阿旎下次再來探望你。」
她用了力,拂掉了他放在她肩上的左手,羞怯地轉身出了帳去。
太子被挑起的那漸粗的氣息,無處可發,卻又有些無奈消散。
他注視著寧妍旎,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這主帳之中。
大宮女陪著寧妍旎出了帳。
寧妍旎還是攏著翎羽披風。她鬢髮齊整,眸光還平靜如水,完全沒了方才帳中那般的嬌羞。
阿梔忙上前,跟在寧妍旎身後一同回去。
她看著眼皮緩慢抬合的寧妍旎,出聲道,「公主,今日與太子,可是談得不好?是太子又起了別的什麼心思嗎?」
寧妍旎拍了拍她的手,「今日並無旁的事發生。太子的心思,一向就是那般。」
剛和太子說的那番話,便是她今日要前去探望太子的唯一目的。說完了那番話,她便可以離去了。
至於太子到底會不會再對寧子韞做些什麼,居高位者的心胸未必就真得寬廣。
再說太子對她的心思,昭然若揭。但她剛看太子神色,便也知她這張面容,倒是讓太子多了些容忍和包含。
寧妍旎伸手拉起披風的兜帽,將她的臉掩在了兜帽之中。
外頭的秋風還是有些颳得大的。
許多姑娘小姐的衣裙,都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只是,難道是她太久未到帳外行走,篷帳群中竟是好像幾個許多她未曾見過的女子。
那兩個,在這秋日涼爽的天氣,還只著了一身素白薄衣月華裙。
面容倒是清麗秀雅,眉梢是嫵媚地飛挑而起。
卻是行色匆匆,在一宮人的帶領下往了內里篷帳走去。
「阿梔,那些是什麼人?」寧妍旎忍不住地開口問了。
阿梔也不清楚,這些事,若非特意打探,她也不是過多知道。
「公主。」見她們停下,身後跟著的流水潺淙的聲音也跟著響了起來。
季經彥撓頭。
實在不是他想尾隨寧妍旎,只是她剛緩步從他面前經過時,他就管不住自己的腳,跟了上來。
他看向寧妍旎的眸光所在,就當即知道她是在好奇些什麼事了。
◉ 第三十一章
「公主不識得那些女子, 也是自然的。」季經彥說著,走近了兩步。
他今日著了件品藍的杭綢直裰,腰間掛著作響的組玉墜。整個人還是神采煥發, 果然是個沒什麼憂心事的世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