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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忽然起了一陣夜風,案几上的燭火也跟著晃了晃。
林傾白眉頭緊鎖,問:「所有被殺大臣皆是夏侯案的參與者?」
「是,王爺,包括一年前在江南所殺之人,也與夏侯爺有關。」
林傾白思索了片刻,低聲說:「既然當年夏氏被滅了滿門,還有誰會為了他們家報仇?」
此事劉尚書也說不清楚。
林傾白又問:「十三年前,劉尚書應該剛到刑部,正是夏侯案發之時,當年劉尚書可曾調查過此事?」
許是沒想到林傾白會這樣問,劉尚書愣了愣,半響低聲嘆了口氣說:「不瞞王爺了,當年我才二十出頭,不過是大將身下的一個小卒,卻也見過那時的情景......」
劉尚書閉著眼,聲音越說越是低啞:「雖說夏家是叛臣,理應滅滿門,但是當年我參與了那場滅門,看著府裡面的老人還有無知孩提皆被一刀斃命,命喪火海,心驚至極,即便是如今午夜夢回,我也難以入眠.......我怕......我怕他們下一個報復的會輪到我們劉家.......」
劉尚書的聲音在殿內迴蕩,他似真的憶起了當年的那片血海,低垂著腦袋,雙手用力的搓了搓臉,妄圖讓自己冷靜一些。
林傾白卻是垂著眼眸,冷靜的分析。
「你當年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蒼門的人即便要報復,也應會先找當年殺害夏侯爺一家的主要官員,劉尚書先不必憂心。」
林傾白沉聲繼續說:「若蒼門之人當真是為了夏侯之事,他們能在短時間內找到所有參與的人員,殺人後而不留痕跡,那麼說明蒼門中必定有人手握權勢,地位顯赫,你這幾日去查一查夏侯的家人和友人,無論關係疏遠,是死是活,我要他們的全部情報。」
「是,王爺。」
劉尚書與林傾白談完此事已是深夜。
劉尚書從殿門中出來,心中卻以後是想著當年夏侯爺全家被滅門時的慘烈,垂著眼走的魂不守舍。
正在此時,身後突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劉尚書.......」
劉尚書猛的一驚,回過頭望去。
已經是夏末,雲王府院中樹木長勢茂密,黑寂的深不見底。
劉尚書心驚膽戰,連連後退,眯著眼睛在院中看了半響,這才看見郗安遙遙的站在院中樹蔭處,正面無表情的望著他。
劉尚書猛的鬆了一口氣,走到郗安面前笑著說:「原來是郗將軍,不知郗將軍在此所謂何事?」
郗安歪頭說:「自然是來尋我師父。」
郗安回過頭,對身後的丫鬟說:「把湯藥去熱一下。」
劉尚書這才注意到丫鬟手中還端著一碗湯藥。
劉尚書忙道:「不知郗將軍在此,是我耽誤了些時間。」
郗安依舊是笑著說:「無事,我並無什麼要事,只是家師近來身體不好,又不愛吃藥,我在這裡等著伺候著家師服藥。」
劉尚書便奉承了幾句二人的師徒情深。
這時丫鬟熱好了藥,郗安端著熱好的藥與劉尚書告辭。
劉尚書轉過身,這時郗安忽然想起來什麼,又叫住了劉尚書:「哦對了,劉尚書。」
劉尚書頓住腳,回身望著郗安。
只見郗安依舊站在原地,一身玄色的衣衫幾乎映進黑夜裡,而那雙眼睛雖是在笑,卻生冷的如同虎豹,他笑的眼睛彎彎,慢悠悠的說道。
「劉尚書,我師父身體不好,不易過於操勞,下次若有什麼要事,還是白日前來為好。」
郗安說這句話時,臉上的表情依舊,可是劉尚書卻覺得周圍夜風愈寒,後背卻猛的冒出了冷汗。
他慌亂的垂下了眼睛,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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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的日子,郗安與越輝在外查探蒼門之人的下落,而林傾白與劉尚書則暗中繼續調查當年夏侯爺一案。
夏侯爺一事當年在朝中關係深重,牽涉官員甚廣,不可大肆查探,只能秘密進行,所以一直進展緩慢。
又過了半月。
戌時,林傾白洗漱完後,正在案幾前翻閱卷宗,紅月走進來通傳,說周侍郎趕來報消息。
周侍郎是劉尚書的副官,為人正直可靠,近日一直在與劉尚書一起調查當年夏侯爺的身邊人,前來雲王府也匯報過幾次信息。
林傾白命殿內的下人退下。
周侍郎手裡抱著一本古舊的黃頁書走到了林傾白身前,行禮道:「臣見過王爺。」
林傾白沒時間在意這些虛禮,他問道:「周侍郎深夜前來,不知是何事?」
周侍郎坐在了林傾白的對面,將手中的那本書放在了林傾白身前,道:「回稟王爺,我與劉尚書近日查探了當年夏侯爺所有的人脈和家人,終於將夏侯爺家族之人都查探清楚,劉尚書今日有其他要事,便命我前來向王爺匯報。」
林傾白點了點頭,說:「周侍郎請講。」
周侍郎便打開了他帶來的那本冊子。
泛黃的書卷攤開,裡面寫著的滿滿的都是人名,林傾白皺起眉頭說:「這是........夏家的族譜?」
「是,王爺。」
周侍郎應道:「當年夏侯爺常年在北方駐軍,府邸也安在了潥陽城,潥陽城不大,裡面很多夏侯爺的親戚,所以當年夏侯爺滿門被誅之後,潥陽城也變得支離破碎,前些日我和劉尚書派人前去潥陽城,多日走訪終於是將夏侯爺家中之人摸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