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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郗安都是以照顧林傾白的身體為名,晚上歇在了林傾白的寢室里。
林傾白與郗安一向師徒情深,這件事也並無人覺得不妥。
直到有一日的早晨,郗安用早膳之時,卻見郗安一反常態的沒有去軍營,而是坐在了案幾前等著林傾白一起用膳。
林傾白怔了怔,覺得有些稀奇,他問道:「今日為何沒有去軍營?」
郗安為林傾白倒了一盞茶,將暖茶遞到了林傾白掌中,說:「前些日子南營在四大營騎射比賽中奪得了頭籌,今日獎勵他們休沐一日。」
林傾白也聽聞了此事,點了點頭坐下來用膳了。
一直到二人將早膳用完,一個下人走了進來,對林傾白和郗安行禮。
那個人是林傾白放在宮裡傳信的人,一般只有宮中發生了大事情,才會前來府中告知林傾白。
林傾白拿起手帕擦了擦嘴,淡聲的說:「說吧。」
下人便拱著手,說起了今日宮裡發生的事情。
「稟王爺,昨日喬貴妃被打入冷宮了。」
林傾白聞言眉頭一挑,問道:「發生何事?」
喬貴妃是如今最為得寵的貴妃,出生高貴,從入宮以來一路扶搖直上,膝下有兩子,皇上對其寵愛有加,比皇后更甚,常有傳言說皇上可能要立喬貴妃之子為太子。
如此深得皇上寵愛之人,又怎的突然被打入了冷宮。
「聽聞是昨日有人查出喬貴妃當年陷害二皇子的證據。」
「二皇子......」林傾白皺了皺眉,骨節分明的指尖撫在桌面上,下意識的輕點著。
二皇子是皇上的嫡長子,自小聰慧過人,懂事聽話,是最有可能繼承儲君之位的人。
然而在四年前,二皇子忽然得了一種怪病,起初的時候晚上常常做噩夢,滿身的大汗的從夢中驚醒,說是可以看見鬼。
那時大家都以為是孩子小,晚上一個人睡覺害怕,可是後來事情越來越嚴重,直到二皇子開始變得瘋瘋癲癲,神色恍惚,這才慌忙請了太醫來看。
太醫看過之後,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幾個太醫商量了半天,鄭重其事的開了幾服藥。
然而二皇子服用了多日,不僅沒有效果,病情反而越演越烈,他認不清人,不敢出門,變成了一個只知道傻笑的痴傻之人。
二皇子變成如此,皇上氣憤不已,命太醫們尋找原因,太醫們研究了多日,最後只得出說這是二皇子打娘胎里就帶著的隱疾,小時候與尋常人無疑,到了一定的歲數就會發病。
太醫的這一番說辭,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皇后的身上,此後皇上便於皇后愈加的生分了。
而如今這個陳年舊事卻又被重新翻了出來,說是喬貴妃所為,屬實是令人不解。
林傾白問:「如何查出?」
「是喬貴妃手下的一個丫鬟主動告發的,她說是喬貴妃命她給二皇子的薰香中加了一種西域毒藥,無色無味,長期吸食可以令人神思恍惚,藥是喬貴妃之兄戶部彭尚書給的,之後喬貴妃再與方太醫串通將事情推到了皇后娘娘身上,皇上
聽聞此事後立刻命人去查,查實後屬實,勃然大怒,將方太醫和彭尚書投入大牢,喬貴妃貶為庶人,終身在冷宮不得出。」
林傾白聽完這件事情,沉默了許久,又問:「那丫鬟為何忽然要告發喬貴妃?」
「稟王爺,那丫鬟已經自行了斷,並無人知其原因。」
林傾白眯了眯眼睛,心中覺得這事有些蹊蹺,但又想著無非是後宮之中的那些勾心鬥角,他無心參與。
林傾白:「我知道了。」
那傳信的下人並無要退下的意思,而是拱手繼續說道第二件事:「王爺,還有一事。」
「恩。」
「昨日夜裡,督察院的左都御史一家在回京的路上,被殺了。」
林傾白聽聞這個消息,心中一顫,緩緩坐直了身子,問道:「消息屬實?」
「屬實,皇上已經命人去查探,一家人皆是被割破了喉嚨,流血過多而死,隨身的值錢之物皆被盜走,初步斷定是山賊所為,如今正值年歲,若是將此事伸張必定引起動亂,皇上便將此事壓了下來。」
林傾白閉了閉眼睛,似是疲憊極了,揮手讓下人退下了。
殿裡只有林傾白與郗安二人。
林傾白輕聲嘆了一口氣說:「朝中又要亂了。」
郗安聽聞了所有的事情,卻並未有什麼驚訝的反應。
他的手拿著湯匙,攪著碗中的湯水,狀似無意的問道:「戶部彭尚書一家已經倒了,不知他的女兒周芙照可會受牽連。」
郗安提到了周芙照,林傾白才猛然想到了這個女子。
他沉默了許久說:「大樹已倒,未有倖免。」
郗安淡淡的笑著說:「師父說的有理。」
林傾白只是在心中感嘆世事無奈,之前皇太妃還專門想要將周芙照指給他,如今還未過一個月,周芙照一家全部都倒了。
林傾白想到這裡,忽然反應過來,問郗安:「你是如何得知周芙照此人?」
郗安挑了一下眉,漫不經意道:「只不過是無意得知周家之女,是京城王公貴族之中出了名的才女,如今卻鳳凰落地,轉眼成了麻雀。」
林傾白思緒紛亂,只覺得心中沉重,半響再也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