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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傾白也不想再回那個家了,還不如在慕善學堂中休息來的清淨。
林傾白走到了學堂的門口,從腰側的衣袋中拿出了一把銅鑰匙,將門上的鐵鎖打開,走進了學堂之內,卻在轉過身雙手扶在門上,正要關門之時,忽然頓住了手上的動作。
他看見秦安還在........
在他和那些徒弟們說話之時,秦安沒有走,而是一言不發的遙遙的跟著他們的身後。
現在秦安就站在那一條昏暗的街道之中,微仰著下巴望著站在台階之上的林傾白,雙眸深沉。
「秦公子.......」
「林公子........」
兩個人忽然同時出聲,又同時頓住了自己想說的話,只是四目之間相望著。
話音驟起又驟落,街道寂靜,只餘二人的呼吸聲。
林傾白並不喜歡別人對他過多的關注,更何況還是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若是其他的人,林傾白定然會心生疑慮,以為是一個不懷好意之徒。
只是不知道為何,在他看見秦安的雙眸之時,覺得秦安對他並無惡意。
於是他就站在兩個木門之間狹窄的位置之中,問秦安:「秦公子為何還不走?」
此時秦安早已經克制住才見到林傾白時的情難自已,而是雙眼定定的望著林傾白,深沉的像是想要林傾白的每一寸皮膚都牢牢的看進心中去。
即便是百年以來朝思暮想之人就在眼前,他卻還是緊握著雙拳,克制的站在原地一動未動,聲音低沉的回應著林傾白的話。
「林公子方才撿到
的玉穗對於我而言十分的重要,我還未感謝林公子的恩情,自然不會不打招呼便離去.......」
聽見秦安這樣說,林傾白倒是放下了戒心。
他心知若是換位思考,有人撿到了他極為重要之物,他也不會拿了東西,便一言不發的離開。
於是林傾白應道:「舉手之勞,秦公子不需留心,方才秦公子想要對我說什麼?」
秦安穿著一身的黑衣,身後背著那副他才買來的畫軸,卻像是背著一把佩劍那般英武,而他的身影映在陰影之中,雙眸沉沉的望了林傾白許久。
就在林傾白以為他不會說話之時,秦安卻聲音低沉的開口道:「林公子,你的徒弟還真多啊........」
林傾白只當秦安是隨口一問,他點了點頭說:「我是慕善學堂的老師,徒弟自然多。」
秦安聽見林傾白這樣說,才緩緩的抬起眼望向了門上的橫幅。
當真是寫著四個大字——慕善學堂。
「慕善學堂........」
秦安低聲的重複著這四個字,目光也跟著黯了黯。
林傾白抬起雙手扶在門框之上,欲將大門關上,便對秦安說:「時辰不早了,秦公子請回吧。」
說完也不等秦安的回應,便將大門一點點的在秦安的眼前合上了。
這件事情在林傾白的心中不過是一個不足為提的小插曲,他回到了慕善學堂休息了一夜,便將此事拋之腦後。
又過了兩日,晚上大雨。
林傾白在寢室之中,窗戶有些漏風,吹得桌子上的燭火搖曳,忽然大門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林傾白才換下了外衫,正打算熄滅燭火上床歇息,聽見這個聲音立刻警覺的直起了身子,認真的聽著門外的動靜。
外面的雨聲很大,林傾白屏住呼吸,卻許久沒有再聽見下一次的敲門聲。
正當他以為是自己幻聽的時候,門外的那陣敲門聲又響了起來,比之前聲音更大,也更加的急促。
林傾白這次是聽清楚了,他連忙將掛在牆上的外衫披在身上,撐起油紙傘,快步的走出了屋子。
空中一陣陣的電閃雷鳴,地上到處都是水窪。
夜裡太黑,林傾白也看不清楚路,好幾次不小心踩到了水窪之中,褲腿都濕了一大半。
風雨從傘外漫進來,斷斷續續的飄在他的身上。
林傾白卻顧不得這些,如此下雨之日前來敲門,要麼是急事,要麼是壞事。
林傾白走到大門處,順著門縫朝外望了一眼,就是這一眼另他渾身一僵,立刻打開了木門快步走了出去。
秦安正站在門外,與上次林傾白與他相見時那番的衣服整潔,身材挺直,氣勢強硬不同,這次的他搖搖晃晃的站在雨中,渾身都被雨水淋的濕透了,瞧著可憐極了。
而這還不是最讓林傾白慌張的,最關鍵的是,秦安受傷了........
他右手手臂的位置應是被人砍了一刀,砍得血肉模糊。
只見他面容痛苦,一隻手緊緊的捂著手臂上的傷口處,血卻還是順著他的指縫盈盈而出,沿著漫天的大雨,落入地上,最後染紅了地上的雨水。
林傾白在修真界不過是一個教書育人的老師,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
他連忙走上前將手中的油紙傘撐到了秦安的頭上,想要扶住他,卻又怕碰到了他身上的傷口,一時間慌亂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秦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林傾白的聲音有些發顫。
應是傷的太重了,秦安的身子便在這時猛地向後踉蹌了兩下,林傾白連忙衝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
他深怕自己扶不住
秦安,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氣。
雨中他的頭髮都被淋濕,十個手指頭都恨不得掐進秦安的肩膀中,胸口緊緊的貼在秦安的身側,幾乎是半抱著他,撐著他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