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頁
等到了大殿散去,文武大臣紛紛說笑著走向了宮中。
今日中午皇上還在皇宮中舉行了一個盛大的午宴,宴邀群臣。
只是林傾白在寒風中站了那麼久,早就是撐到了極限,身上哪哪都酸疼的厲害,便命紅月向皇上告個假,先行回府。
紅月領了命令,便去尋王公公。
林傾白實在是有些站不住了,被丫鬟攙扶到馬車裡。
馬車外的風有些大,時不時的將車簾吹開了一條縫。
林傾白抬起手想要將車簾塞的嚴實一些,卻忽而順著那縫隙望見了遠處的一個人影。
林傾白的指尖懸在空中,最後緩緩的落在了車簾上,將車簾拉開了。
馬車停的位置正好是院中湖的岸邊。
午時的陽光照在湖面上,湖面波光粼粼,照的令人睜不開眼。
郗安就遙遙的站在岸邊的一顆柳樹下,手中鼓搗著幾根柳樹枝,似在編花環,身前一個穿著黃白色衣裙的少女正掂著腳尖在對他說話。
郗安也笑著應著。
不知說到什麼了,那個女子捂著嘴巴笑了起來,她輕輕的晃動著身子,黃色的裙擺就像是一朵艷麗綻放的迎春花般陽光燦爛。
林傾白心口猛地一緊,手指也不由的捏緊了車簾。
這時紅月正巧順著那條路走了過來,郗安看見她,兩個人說了幾句話。
紅月朝林傾白馬車的方向一指,郗安也順著她的手指望了過來。
林傾白猝不及防對上了郗安的目光,目光一頓,半響他指尖鬆開了車簾。
青色的錦繡車簾隔絕了郗安的目光,林傾白靠坐在馬車上,將手指握成拳,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果然,沒多時郗安就跑了過來。
他力氣很大,踏上馬車的時候將那木板踩的砰砰作響,一把掀開了車簾,衝到了林傾白身前。
「師父,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了?」
郗安半蹲在林傾白身前,一把握住了林傾白膝蓋上的雙手。
林傾白的手很涼,就像是兩個冰塊一樣,郗安將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又是搓又是暖著。
林傾白依舊是闔著眼睛,沒有回答他的話。
郗安抬起手想要摸一摸林傾白額頭的溫度,卻在還沒有觸到林傾白臉頰就被林傾白側過頭避開。
林傾白的烏髮垂在肩頭,側顏清麗。
他緩緩睜開眼,纖長的睫毛顫了顫,聲音微啞的開口說道:「你如此這般拋下公主一人,不怕公主怪罪?」
郗安道:「紅月方才和我說師父身體不適,要先行回府,我哪裡還顧得上其他?」
郗安抬起手撫開了林傾白垂在臉側的髮絲,手背直接探到了林傾白的額頭。
郗安的手微涼,一下觸到林傾白的額頭,惹的林傾白睫毛又顫了顫。
這次林傾白沒有躲開郗安的手,而是依舊側著臉,眼眸波光瀲灩的眨了眨。
半響他閉上了眼睛,說:「你如今比不得從前,我身子不適和陛下說一聲,回去休息就好了,可你是大將軍,國之盛宴萬人都會盯著你,沒有合適的理由就貿然缺席,自然不妥。」
郗安哪裡聽的了這些大道理,他收回了扶著林傾白額頭的手,輕聲說:「我的師父病了,這便是理由。」
林傾白哪裡還有半分脾氣。
他責備的望了郗安一眼,隨後便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林傾白在寒風中站了幾個時辰,渾身哪哪都感覺要散架了一般,馬車走了一段路,顛簸的他頭也一陣陣發暈,噁心的厲害。
忽然馬車一個顛簸,林傾白立刻捂住了嘴巴,另一隻手拽住了郗安的衣袖。
郗安身子一僵,立刻就將放在角落裡的唾壺遞到了林傾白的嘴邊。
林傾白早上沒有吃什麼,吐的也很是艱難。
被郗安給不輕不重的拍了幾下,林傾白才將胃腹中折騰他的東西給吐了出來。
他難受的渾渾噩噩,吐完之後伏著身子,一下下的粗喘著。
郗安立刻端來了水,給林傾白漱口,然後小心翼翼的扶著林傾白的身子,讓他依靠在車位旁。
「師父,好些了嗎?」
郗安身子便疲軟的倚在座位上,閉著眼睛半句話都說不出來,身上難受,胃裡也又冷又脹,一張口像是又要吐,小腹也墜的難受。
郗安還想再問兩句,抬眼就望著他師父眼睛泛紅,嘴巴緊抿著,似玉一般蒼白
的手指緊按著胃腹處。
郗安覺得自己不必再問了,他站起身子坐在林傾白身側,抬手攬過林傾白的肩膀。
他的大手覆在林傾白鼓脹冰涼的胃部,力道適中的揉了兩下,林傾白就卸力的耷拉下了自己的手,任由郗安給他揉著。
郗安又聞到了林傾白脖頸間竹子般淡淡的清香。
他的目光黯了黯,手下攬著林傾白的力道又重了些。
林傾白沒有反抗,就那樣一言不發的倚在郗安的身上。
有的時候郗安覺得林傾白生病和沒有生病時,判若兩人。
沒生病時候,他就像是一把挺直的樹,坐的筆直,站的筆直,可若是生了病,他便什麼都沒心思與郗安計較了。
郗安攬著他,他便身子骨柔軟的倚在郗安的身上,柔的似水一般。
郗安撫慰按揉他的痛處,他便鬆開手,讓郗安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