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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林傾白聽見郗安這個名字時,雙眼中總是難以抑制的流出悲傷,而現在他卻只是木然的望著噼啪燃燒的木炭,猶如沒有聽見涼瑤楚的這句話一般。
涼瑤楚皺緊了眉頭,想要趁著林傾白沒有反應過來,趕緊再找一個話題,將這句給掩過去。
林傾白嘴巴動了動,忽然說:「他就是他.......」
涼瑤楚一愣,沒有明白林傾白這句話什麼意思。
「啊?」
林傾白又是許久沒有說話,在涼瑤楚以為他不會再說話時,他卻說:「........郗安沒有死。」
「什麼?」
這次涼瑤楚驚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問道:「他沒有死?那他在哪啊?」
「他和我們一樣,從凡間歷了一場劫,如今也回到了仙界.......」
涼瑤楚嘴巴顫抖了兩下,很艱難的消化這個消息。
半響她用力眨了眨眼,使自己清醒過來說:「這是好事啊!他是誰?你不是一直念著他的嗎?現在都找到了,怎麼還如此的不開心,只要他沒死,我們就可以去找他啊!」
涼瑤楚的聲音激動,身子挺的直直的,恨不得林傾白只要一說出口那個人是誰,她就能立刻衝出去找他。
林傾白卻眉眼輕垂,說:「不用去找了。」
「為什麼不找了?」
「他就在這個客棧里。」說完林傾白頓了頓,緩聲說出了兩個字:「肖祺。」
涼瑤楚望著林傾白,許久才聲音顫抖的問:「.......誰?」
林傾白卻不願將這句話再說第二遍,沉默著一言不發。
涼瑤楚呆呆的望著林傾白,腦中一遍遍的過著與肖祺相識之後每一幕,反應了好一會,
肖祺做事果斷乾脆,郗安也做事果斷乾脆。
肖祺殺人手段殘暴不講人性,郗安也殺人手段殘暴不講人性。
......
還有很多很多的小細節,當時並未發現,如今林傾白將這一層窗戶紙點開,涼瑤楚忽然發覺這些細節全部都可以串聯。
肖祺就是郗安。
涼瑤楚坐在原地,緩了許久才緩過來。
也不知道是為何,當林傾白說出郗安是肖祺之時,涼瑤楚方才要衝出去找人的衝動忽然就散了。
可能是因為肖祺這個人她有所了解,也可能是她本來對肖祺也沒什麼好感。
而最大的原因是肖祺就在眼前,林傾白看見他卻不願相認定然是有原因。
涼瑤楚猶豫了一會,低聲問:「.......你想去和他相認嗎?」
林傾白說:「不能認。」
不是不想認,而是不能認。
涼瑤楚皺起眉頭,還以為林傾白是記掛著在凡間他與郗安的不快,心有芥蒂,不願相認。
於是涼瑤楚道:「為何不能認?凡間之事不過短短十二年,什麼不能過了,若是你想,我現在就堵在他門口的,等著他回來,我就把他拽來見你,管他三七二十一,不論他現在是肖祺,王祺,還是李祺,他都是你的徒弟!這有什麼......」
涼瑤楚正說的義憤填膺,卻聽林傾白又說:「他是閻秋司......」
「這有什麼不能認的?你只管.......什麼?!!!!」
涼瑤楚猛地止住了聲音,呆坐在原地,嘴巴微張,不敢置信的望著林傾白,問:「.......你......你方才說什麼?他是誰?」
涼瑤楚是巫族的王上,大江大海都見過,生死握在掌中對她而言也不過都是小事。
而這次在她聽見的那個人的名字時,卻連聲音都在顫抖。
涼瑤楚粗喘了兩口氣,壓著聲音又重新問道:「你方才說.......他是誰.......」
炭火燒的有些熱,一道火星蹦了出來,聲音響脆,劃破了過於寂靜的氣氛。
眼看著那火星就要飛到林傾白的臉上,林傾白也半分不躲,他緩緩抬起頭終是直視著涼瑤楚,很是清晰的說:「郗安和肖祺是一人,他們是魔皇閻秋司。」
涼瑤楚咽了兩口口水,牙齒緊緊的咬住了下唇。
閻秋司......
居然是魔皇閻秋司......
只要名字一出來,仙界所有人會膽寒。
閻秋司.....
這一下,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釋了。
為什麼郗安如此的執著於仇恨,十二年蟄伏在林傾白身邊,卻並未對林傾白動過半分真情,依舊舉兵反叛。
為什麼肖祺年級輕輕,卻在鬼族的結界中過得遊刃有餘,乃至到了最後所有人都用盡了法力,而他卻可以輕易的打開銅鎖。
因為他是閻秋司。
只因為他的是閻秋司,這一切全部都解釋的通了。
只是閻秋司他.....是林傾白的仇人,是那種隔了血海深仇的仇人。
涼瑤楚胸口顫抖,她望著林傾白清瘦的臉龐,明白了林傾白為何從畫舫出來後,就是這般的魂不舍守。
這個消息就算是涼瑤楚聽了都會魂不守舍,猶如晴天霹靂,更何況是一直將郗安當成心頭肉的林傾白......
屋子裡又恢復了如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一會,竟然是林傾白先開口說話。
他聲音一如往常般清淡,淡的甚至可以隨著夜風飄走了。
他問涼瑤楚:「你知不知道,閻秋司的心是石頭做的,無心無情無痛......」
涼瑤楚垂下眼睛,沒有說話。
她何止是知道這些,她還知道當年魔物王位之爭時,在閻秋司的頭上還有好幾個兄長,各個都是狠人,一個比一個更瘋更殘暴,爭的是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