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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傾白將死之際,他總覺得還有些不甘心。
其實他還有些話想要和閻秋司說的......
不管閻秋司認不認他。
他還是想要作為一個師父,再和他囑咐幾句。
要心懷眾人啊......不要被恨意蒙蔽了雙眼啊......
還有,好多好多.......
他馬上就要走了,日後閻秋司一個人呆在仙界,無人再可以管束他,無人再可以壓制他,若總是這樣殺戮無常,定然要吃大虧。
但是最後林傾白拼盡全力,也只是聲如蚊聲的說了兩個字。
「安兒.......」
在那一瞬間,閻秋司臉上的表情變了。
他瞪大了眼睛望著林傾白,原本殘忍痛快的笑意凝固在臉上,掏在林傾白胸口的手瞬間收了回來,沾滿林傾白鮮血的手劇烈的顫抖,就像是他小時候做錯了事情一樣無措。
「你......」
閻秋司聲音嘶啞,嗓子像是噎住了一般,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怔然的望著林傾白。
林傾白其實還是想要最後再摸一摸他小徒弟的臉。
只是他身上流了太多的血,早已經筋疲力盡,想要觸摸閻秋司臉頰的手最後還是沒有碰到了閻秋司的臉頰,而是沉沉的垂在了下來。
與此同時,林傾白渾身金光瞬間散盡。
他閉上了眼睛,在周圍的尖叫聲中,在漫天的血霧之中,在閻秋司赤紅的目光中,任由身子紛紛然的向下落。
一身血紅的白衣就像是伴雪而落的紅花瓣那般,翩然飛灑。
這短短的十幾年裡,他見過兩次閻秋司死在他的面前,守了兩世閻秋司的屍體。
實在是太痛了,一次比一次更痛......
他受不了第三次了.....
他不想再痛了......
這一次,他自私了一回……
就讓他先走吧......
第72章
伴隨著林傾白法力的消散, 金光法陣應聲破碎。
漫天的金光就像是飄雨一般,隨風散落。
而林傾白的身體就在這一片的金光中,重重的落在地上。
四周的飛沙揚起, 而後又飛落在了林傾白那身銀色的戰甲之上。
在這一剎那, 無論是魔族之人, 還是仙族之人都紛紛停下了手中的紛爭,轉過頭目不轉睛的望著林傾白。
方才喧鬧的足以震天動地的聲音,在這一刻驟然停息,只留下風吹紛草的沙沙聲。
閻秋司從空中緩緩而落,衣擺隨著風被吹得翩訣而起。
若鬼劍上的鮮血還沒有干,他手上的血也未盡,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閻秋司站的地方距離林傾白有些遠,他就這樣隔著天上紛紛落下的金光,望著遠處林傾白的身體。
林傾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白如蒼花。
死了?
真的死了?
閻秋司歪著頭愣愣的望著林傾白墜落的地方看了許久,雙腳卻像是釘死了一般,一步未挪。
若是以前他定會第一時間衝到了林傾白的身前,查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不論他是真的死了, 還是留有一口氣,閻秋司都會狠狠的補上一刀, 然後將他的頭割下來, 懸掛在魔族的城門口。
或是將他的頭放在自己的正殿中, 讓他每一次看見林傾白那張死不瞑目的臉時,看見那顆被他親手割下來的頭時,都能感覺到那種大仇得報, 心中暢快之感。
可是現在閻秋司卻忽然不想上前一步。
他沾滿了林傾白鮮血的雙手正燙的厲害, 不自覺的顫抖, 像是方才流在他手上的不是血,而是煮沸了的熔漿。
他腦中無法克制的想起林傾白死前最後的神情,是那般的痛,像是刀鋒刺穿血肉的痛,又像是望著他在痛。
而他最後說出了兩個字......
當時周圍的聲音雜亂,而林傾白的聲音太虛弱。
閻秋司沒有聽見他說了什麼,只是看見他的嘴型動了動.......
好像是說出了那兩個字......
好像是他無比熟悉的那兩個字......
好像.......
所以,他說了什麼......
他最後到底說了什麼?!
閻秋司望著遠處的那一處白色,想的絞盡腦汁,恨不得將方才那一幕重頭來過,讓他聽清楚林傾白到底說了什麼!
這時人群中忽然響徹出一聲痛徹心扉的尖叫聲:「師尊!師尊————」
牧妍哭著喊著從人群中沖了出來。
她跑的太快了,腿一軟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手腳被地上的石頭滑出了血痕,滿身是土,可是她卻一下都未曾停留,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衝到了林傾白身前。
在看見林傾白此時的樣子時,她身子一抖,再也站不住了,狠狠跪倒在林傾白的身前。
林傾白的眉眼輕閉,還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只是銀甲早已沒有曾經的光輝,被劃的滿是刀痕,胸口處被刺穿了兩個血洞。
牧妍痛的幾乎窒息,她張開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息,抬起食指顫抖的湊近了林傾白的鼻尖。
在萬人的注目之下,她眼淚順著臉頰一滴滴的落了下來,忽然爆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喊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師尊————」
「我的師尊!!我的師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