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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傾白睨了郗安一眼,沒應聲,他的目光逐一掃過案几上的膳食,淡淡道:「這午膳不像是府里的廚子做出來的。」
說完林傾白便轉過身,垂眼望著跪在地上的茵柳。
也不知是為何,林傾白的話語平和,表情也很淡然,可是當他站在茵柳的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茵柳時,茵柳卻自己的上身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一般,渾身都被壓制的喘不過氣。
她身子抖了抖,生如蚊聲的應道:「回王爺,是我做的.......」
林傾白只是點了點頭,繞過案幾,坐在了主坐的位置說:「鮮少見到丫鬟親自下廚準備膳食,你倒是上心了。」
茵柳頭伏在地上,不敢應聲。
林傾白又道:「你做的飯菜很合的安兒的口味,甚好。」
茵柳聽到林傾白並無怪罪之意,猛地鬆了一口氣,也不由的更大膽了一些,抬起眼睛望向了郗安的方向。
郗安正在為林傾白沏茶,一眼都沒有望向她。
茶水才燒開,有些燙,郗安生怕會燙到他的師父,放在嘴邊輕輕的吹了吹,溫聲說:「師父,茶水有些燙,先暖暖手再喝。」
林傾白接過茶水輕輕的吹了吹。
「師父用過午膳了嗎?不如和我一起用膳?」郗安坐在林傾白的對面,問道。
「好。」
郗安便側過頭,目光凌厲的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茵柳,全然沒有方才的笑意。
茵柳渾身一冷,連忙起身說:「奴才告退。」
茵柳快步的退出了書房,輕聲的將殿門合上了。
書房裡只剩下郗安與林傾白二人。
郗安轉過頭抬手去拿林傾白帶來的餐盒,笑吟吟的說:「師父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
「一些你愛吃的糕點,等吃完了飯再吃。」
郗安這才不甘心的縮回了手,轉而垂著頭看向了擺在桌上的餐食,喊道:「來人。」
門外立刻有下人走了進來。
郗安指著桌子上的膳食說:「將這些全部倒了,換上清淡的菜。」
「是。」下人領了命令,正要轉身走。
林傾白卻開口制止:「不用換了。」
郗安不解:「師父怎麼了?」
「茵柳姑娘辛苦做的菜,何必浪費。」林傾白說的漫不經心,拿起筷子夾起了一筷子的剁椒魚頭。
那個魚頭上全是紅辣椒,郗安眼疾手快的握住了林傾白的手腕,說:「師父,這個菜辣,你吃不得,我讓下人換些清淡的。」
林傾白卻不動聲色的說:「連府里的丫鬟都知你愛吃辣菜,今日是我到你的房內吃飯,不必為了我反而委屈了自己。」
說完林傾白撫開了郗安的手,垂下眼睛似真的要吃下這些菜。
郗安卻察覺到不對,他更用力的握著林傾白的手,皺眉問:「師父,你今日怎麼了?」
「........」
林傾白性格冷淡,對什麼都不上心,更不會執拗在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
要是往時,郗安讓換菜,他定不會說些什麼。
而今日林傾白卻少有的固執,似非要吃了這些飯菜不可。
郗安又道:「我從未覺得委屈過。」
「.......」
「當初是師父在我快要的餓死的時候將我撿了回家,若不
是有師父在我怕是早就餓死在寺廟的大門口,我今日一切都是師父所賜.......以後師父不要再提委屈二字了,我當不起。」
郗安說話的聲音不大,一字一句卻都異常的篤定。
林傾白望著郗安的雙眸,忽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郗安喉結滾動了一下,緩緩鬆開了按著林傾白的手腕,低下聲音說:「師父若是不想換菜便不換了,我替師父涮菜。」
郗安抬手拿起了放在案几上的茶壺,倒出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白水,不等林傾白說什麼就夾起了一筷子的飯菜方才熱水裡涮。
林傾白望著碗裡被洗的發白的魚肉良久無言,最後夾起放進了嘴裡。
這樣清洗過的飯菜並不好吃,不光是辣味被水涮走了,就連菜本身的鹹味香味都一併沒有了,如同在嚼一塊沒有任何味道的紙。
林傾白捏緊了手裡的筷子,捏的手指骨節都在發白。
郗安聽話懂事,一切都以他為先,就像蓮姨說的,她從未見過有哪個徒弟可以對師父那麼好。
林傾白忽然不明白自己方才在想些什麼?
他分明是想他的小徒弟了,他想要和他一起吃一頓飯,多看看他。
而並非如現在這般,因為一句話氣氛僵持成這樣。
不過就是一個小丫鬟給郗安送了一頓飯,至於嗎?誰家的少爺身邊沒有幾個好看的小丫鬟。
別人都行,怎麼輪到郗安就不行了?
林傾白在你在惱些什麼?
莫名其妙,不知所想。
林傾白雖是這樣想著,心中卻像是梗了一條魚刺一般,吐不出又咽不下去,更令他煩擾的是他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情緒,更不知所來的緣由為何。
殿裡很安靜,往日總是愛圍著他說話的郗安此時也一言不發。
林傾白味同嚼蠟的吞咽著食物,思量了許多,最終低聲說了一句話:「你如今還小,心還未定......」
郗安頓住了手裡的動作,抬眼望向了林傾白。
他看見林傾白咬著嘴巴,半響又說:「男子還未立業,不當在此時被兒女情長分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