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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千萬訴言流轉與嘴,但最終林傾白還是頗為無奈道:「佛門聖地,要注意些。」
郗安倒是聽話,他垂眸應道:「是,徒兒後來也覺得不妥,擾了師父的清靜。」
說完這句話,郗安又抬起眼望著林傾白問:「師父,你生氣了嗎?可若是不殺了他們,我便救不回這個女子。」
林傾白想了想說:「危急情況下,可以如此。」
郗安得了誇獎,便滿足的笑了。
林傾白轉而望向了那名女子,問道:「你叫什麼?」
女子生的確實很漂亮,一雙滿含水波的杏眼望著林傾白,嘴巴顫抖的說道:「小女名叫茵柳.......」
林傾白又問了幾句。
從茵柳斷斷續續的話語中得知,她今年十七歲,家裡原是山裡的農戶,前些日子山賊猖狂,殺了茵柳的爹娘,占了她家的糧食,甚至連茵柳自己也差一點被山賊搶去羞辱。
於是茵柳一路逃了出來,誰知才剛跑到半山腰就被山賊給捉住了。
那些山賊色迷心竅,險些將茵柳給強占了去,萬幸這時郗安趕了過去,殺了山賊,將她給救了出來。
茵柳說道這裡,抬眼怯怯的望了一眼自己的救命恩人,又哭的是泣不成聲。
林傾白察覺到茵柳的目光卻是心中一緊,半響不語。
郗安說:「師父,要不先安置了她,待寒冬過去,再為她另尋出路。」
林傾白轉過頭,一雙棕色的眼眸一動不動的望著郗安,問:「你認為安置在何處為好?」
郗安沒想到林傾白會問他,他皺了皺眉,又認真想了想,覺得他師父一向心善,應是會將這女子安置在好地方,於是他試探的說:「.......安置在我們王府?」
林傾白瞳色立刻沉了沉,郗安明察秋毫,眉心一挑,馬上開始改口:「但我細細想來,覺得安置在寺廟也是極好,或是隨便尋一好人家收留,此事還請師父定奪,郗安不敢做主。」
林傾白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又默不
作聲的從郗安手中抽出了手臂,全然不理郗安不明所以的目光,轉過身望著那個女子,思考究竟該如何。
其實他本意是想將女子安置在府中做個丫鬟,郗安也算是猜透了他的心思。
可是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茵柳的目光在林傾白和郗安的身上來回徘徊了一圈,最後定在了林傾白身上。
她直起身子,爬到了林傾白身前,身板瑟瑟的叩頭道:「公子,我一個人在外再無家人了,山賊還有很多同夥,他們日後定會想盡辦法找到我,還求公子收留......」
「求公子收留.......」
林傾白望著女子單薄的身子,半響還是心軟的嘆了口氣說:「也是可憐人,便將她收入府中做個丫鬟吧,咳咳咳咳。」
話音剛落,林傾白就掩面咳嗽了起來
天氣有些涼,他在冰天雪地里站的時間長了,又喝了些涼氣,這副不爭氣的身體又開始鬧騰了。
郗安的反應很快,他轉身站在林傾白面前擋住了寒風,替林傾白攏了攏大氅說:「外面天寒,師父身子吃不消,我扶師父回屋。」
林傾白則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輕輕的掙開郗安的手,繞開了郗安自顧自的向前走。
郗安雙手懸在空中,很是不解,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可越想越覺得自己這件事情做的天衣無縫,沒什麼錯處,於是他兩步追上前問:「師父,你怎麼了?」
「沒怎麼。」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碰你?」
說道這裡郗安的話音聽著還有些委屈,林傾白緩緩頓住了腳。
他怎麼了?
他沒怎麼了,郗安今日只是救了一個漂亮的女子回來,將人家一路背了回來,還提議將女子留在王府中。
很好,一切都做的很好。
正如下人所說,俠肝義膽,英雄救美,美事一樁。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林傾白卻心煩意亂的很,尤其是他看見郗安背著茵柳回來,並小心翼翼的對待她的時候。
林傾白想不出自己為何會如此。
他抬眸望向郗安,他的小徒弟正眼睛亮亮的望著他,眼底滿是柔和。
林傾白其實知道郗安的性格脾氣算不上好,只是對他的時候才會寬容忍讓。
那麼多年了,一直是如此。
他習慣郗安只對他一人體貼,自私的不想讓他對其他人如對他一般。
郗安就像是他一直戴在胸口的玉佩,玉佩本是冰涼,卻被他的體溫暖的炙熱,時時的護著他,哪怕林傾白知道這枚玉佩或許也可以被別人暖的炙熱,或許也可以護著其他人,而他卻固執的不願和別人分享。
林傾白想到這裡,自己卻違心的不想承認了。
他幾千年來一向性情冷淡,疏於愛恨,何曾如此小氣過。
郗安那黑黝黝的眼睛還在一刻不停的望著他,似要從林傾白臉上望出什麼端倪,林傾白彆扭的轉過頭,說:「你身上血腥氣太重,回去沐浴。」
郗安立刻垂下頭聞了聞身上的味道,隨即皺起了眉頭,確實有很大的血腥氣,怪不得他師父不待見他。
得知林傾白沒生氣,郗安鬆了一口氣,笑著說:「知道了,師父,我等會回去就沐浴。」
說完郗安又虎頭虎腦的想要湊到林傾白的身前,忽然又想到林傾白方才的話,他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林傾白,便只是步履輕快的跟在林傾白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