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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朝,西域使臣也來到了大殿。
皇上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宣布,晴公主已經同意去西域和親,正式前往西域的時間就定在了下個月的初八。
屆時會有西域趕來的官員迎接,儀仗宏大,以表阜朝之威武。
禮部尚書站在殿中,手裡拿著一個長長的冊頁,挨個的向皇上和使臣請示要準備的每一項流程。
眾臣偶爾有人參與議論,提一提無傷大雅的意見。
越輝依舊是站在殿中,一言不發。
和親的日子將近,這邊宮中喜氣洋洋的在準備晴公主的婚事。
另一邊越輝和郗安被皇上分別安排在東郊和西郊暗中查探蒼門的事情,以保證和親的儀式可以順順利利的舉行。
這日林傾白被皇上召見,進宮商議晴公主和親的事宜。
一同在殿中的一些其他的皇室官員。
晴公主坐在了皇后的身側。
她穿著一身藍色的衣裙,臉上一改曾經清純笑意的模樣,而是一臉的冷淡,對於周圍人所討論的那些事情,從頭至尾都未發一言。
往日的晴公主就像是一朵即將苒苒綻放的花骨朵,而如今還未等到花骨朵綻放,就已經開始凋零衰敗。
林傾白心中唏噓,不忍看見一個妙齡少女變成如此的模樣。
這場議事結束,皇后有事先行離開,皇上又留下了幾個官員商議其他的事情。
林傾白便與晴公主一同出的御書房。
兩人走在御花園的小路上,下人們跟在身後。
林傾白雖然晴公主的親叔叔,但是叔侄二人的關係算不上親切,平日裡相間也不過是點頭之交,客套幾句。
而如今晴公主也變得沉默寡言,再也無往日的半分天真爛漫。
二人便這樣一路不尷不尬的走到了道路的分岔口,晴公主轉過身,垂眼對林傾白行禮說:「皇叔,晴兒先行告退。」
林傾白卻忽然開口叫住了她:「晴公主。」
晴公主頓住了腳步,回身一言未發的望著林傾白,等著林傾白剩下的話。
林傾白和晴公主之間間隔了十步之遙,他沉默著望著晴公主,似乎是在思索剩下的話到底是該說還是不該說。
他一向性子冷淡,不愛管這些閒事。
只是今日不知是為何,許是他還是不忍看晴公主這般年歲的少女,就被一紙婚約支配,餘生留有遺憾,難得的想
要多言兩句。
林傾白輕嘆了一口氣,開口道:「晴公主,我們阜朝滿朝文武遍是好男兒,公主若是不願和親,自然能尋得一個如意的,不必委屈了自己。」
晴公主聽見林傾白這番話,卻是愣了一下,她望著這個和她並不相熟的親叔叔,眼眶漸漸的紅了。
她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忽而咬住了下唇,似在竭力的忍受著自己多日以來所受到的委屈和悲傷。
直到此時,晴公主才又有了一個十六歲少女那般栩栩如生的模樣。
可是最後晴公主卻還是未將自己的委屈說出。
她抬起指尖擦掉了眼角的淚痕,眼含水光卻笑著望著林傾白說:「謝皇叔關心,只是若不能嫁給自己喜愛的那一人,嫁給誰又有何區別,我乃一國公主,若我的婚姻能換得兩國百姓的安寧,那便也算是值了。」
晴公主又朝林傾白行了一個禮,轉過身,走向了道路的另一邊。
林傾白卻是久久的站在原地,直到一陣風吹來,忽而有花瓣飄落。
林傾白仰起頭,順著花瓣的方向望去。
那是花園中新開的桃花,粉嫩的花瓣開得正艷。
宮裡的桃花用了上好的土地與肥料,比宮外的野桃花要艷麗的多。
可若是宮中無人願意欣賞,再好看的桃花也只是浪費,還不如讓花瓣飄的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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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公主和親的那日,滿朝的文武都去前去觀禮。
公主穿著大紅色的喜服,手執宮扇半遮面,從明月殿而出,在萬千朝臣的施禮之下,一步步的踏上在宮門口西域的喜轎。
郗安和越輝皆需要躬身施禮,林傾白身為長輩,則站在皇上和皇后之後的位置,遙遙的望著便好。
晴公主的喜服很漂亮,整個阜朝獨一份的漂亮。
喜服用的大紅布料是從江南運來的上等錦綢布料。
上面繡著精緻的金絲紋繡,是由上百名能工巧匠日夜不斷刺繡而出,喜服的裙擺寬大到需要四名丫鬟才能抬起。
而晴公主梳著金冠髮飾,穿著那身喜服,美就如同一朵盛開的嬌花,令人挪不開眼。
整個阜朝的女子都羨慕晴公主能有如此珍貴漂亮的喜服。
甚至連宮中那些年紀尚小的公主都悄聲的說道,若是自己出嫁能有此等漂亮的喜服,就算是嫁給路邊的乞丐也可以。
晴公主卻並無半分的表情,她就像是一個木偶,走在紅色的絨毯之上,穿過萬千大臣,也穿過了越輝的身前,腳步並無半分的停頓。
林傾白別的倒是沒有怎麼上心,唯獨是瞧見越輝的眼睛一直緊盯著晴公主的背影。
越將軍從小到大冷的像一個冰塊,即便是對待從小帶他長大的楚將軍,也是恭敬多過情誼。
卻從未望過一個人如此專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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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盛典持續了三個時辰,一直到晴公主踏上了喜轎,在嗩吶和鼓聲震天的響動中,將公主送出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