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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狗也很乖,在秦安撫摸他的時候輕輕的仰起頭, 額頭一下下的蹭著秦安的掌心。
林傾白就這樣站在殿外, 側著頭望著秦安。
月色如暮, 秦安的一張眉眼凌厲的臉卻在撫摸那隻狗的時候, 難得的溫和。
林傾白就這樣望了他一會,心中一片平靜,他轉過身坐在廊下的長椅上,問道:「你夜裡起來就是因為這隻小狗?」
聽見了林傾白的聲音,秦安還沒開口說話,小白狗卻像是聽懂了他的話一樣,仰頭看向了他,隨後那一雙黑黝黝的小狗眼猛地一頓。
它走到了林傾白的身前,嗷嗚嗷嗚的叫了兩聲,在林傾白身前來回的轉圈圈,就像是認識林傾白一樣。
林傾白望著它如此熱情的模樣,也俯下身摸了摸小狗的腦袋,揚起臉時面容帶著淡笑對秦安說:「它還挺親人的。」
秦安卻是站在他的身側,目光定定的望著林傾白。
林傾白穿著一身白色的內衫,身披著秦安的黑色外衫,抬手之間露出了纖細的手腕,如玉一般的指尖一下下的撫摸著小白的腦袋。
月色落在他的身上,猶如一汪清水一般,泛著淡淡的波光,清潤又柔和,讓人挪不開眼睛。
秦安不由的又想起方才小白說的話。
林傾白的屍體有異動,而其中的原因要麼是仙界之人不死心,在用某種法力召喚林傾白的屍體。
要麼就是林傾白體內的心臟在自行修復。
而現在秦安望著眼前之人,十分確定他就是他的師父,沒有錯。
所以在山洞的林傾白的屍體多半是第一種情況。
秦安這樣想著,心中卻是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能夠再見到林傾白,是他這三百年以來做夢都在想的事情,他日日守著那個屍體,日日盼著這一天的能夠到來。
而現在他已經接受了林傾白就在他眼前,即便是忘記了他也沒有關係。
忘記他,也就忘記了曾經的愛恨。
秦安心知,在他與林傾白相識的那麼多年中,他帶給他的痛要比愛多的太多了,以至於秦安每每回憶起來的時候,都是覺得滿心的疼痛。
更何況是林傾白。
所以還是忘了好。
忘了就他就可以重新開始,就像是在凡間的那時,他可以重新接近他
,重新的照顧他。
他們還是可以一步步的走到頭。
秦安從幾日前見到林傾白的第一面,就已經將前路都謀劃的明了乾淨,他不能接受此時再忽然有變故產生。
秦安就這樣望著林傾白,他的雙眸似墨,忽然開口問道:「師父,如此深夜,你怎麼也醒了?」
林傾白正在撫摸小白頭的手輕輕的停住了,他目光閃了一下,如實說道:「我也不知道。」
林傾白說的是實話,他是真的不知道他為何就忽然醒了。
其實本來他就覺少淺眠,平日裡晚上他總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
在夢中他總是能夢見蒼茫一片的白雪,有時候雪中還會流出刺眼的血跡,而後在出現的畫面,他便記不清了。
只是每每從夢中驚醒的時候,他渾身都仿佛真正的置身於雪中,手腳冰涼,哪怕是蜷縮成一團也暖不熱。
而後便是一夜無眠。
但是自從秦安來到慕善學堂的這兩日,他們晚上睡在同一張床上。
林傾白雖然是不習慣,總是貼著牆休息,但奇怪是他再也沒有做過那些夢,手腳也都像是被人暖住了一般,很是舒適。
之前林傾白以為只不過是偶然,然而方才他原本睡得好好的,秦安一起身下了床,他便又悠悠轉醒,像是有什麼感應一般。
但是這些林傾白也不會多說。
這麼年他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疼能自己忍,苦也能自己擔。
沒什麼大不了的。
看著林傾白回答的敷衍,秦安也便沒有多問。
林傾白對人一向冷淡,但或許是眼前這隻小狗看著與他有緣,十分的招人喜歡,林傾白便目光柔和的對著小白狗說了兩句。
他輕聲的問道:「你有沒有家?」
小狗的小腦袋蹭著他的手,嗷了一聲,算做是回答。
「沒有嗎?」
「嗷——」
「你想不想留在這裡?」
林傾白這話一出來,像正好戳中了小白的心思,小白立刻蹦了兩下,激動的又嗷了一聲,還張開爪子想要往林傾白的身上撲。
一看就是想要留在這裡。
然而這時秦安卻是一步衝上前,擋在了小白和林傾白之間,將小白要撲到林傾白身上的動作給攔截了下來。
「他有主人。」秦安直接了當的說道,說話之間他轉過頭那一雙厲眸望向了小白。
小白看見王上這般的目光,嚇得渾身一抖,自知做錯了事情,耷拉著狗耳朵,坐在遠處不吭聲了。
林傾白頓了頓,抬起眼睛望著秦安問:「它有主人了嗎?」
「對,他有主人了。」秦安隨口說道:「他的主人是隔壁街道買糧食那家店鋪老闆的,因為貪吃總是喜歡跑出來玩。」
「是這樣啊........」林傾白有些遺憾,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說:「我還以為是一隻流浪狗,正好可以收留他,給我做個伴。」
秦安雙眸一頓,立刻走上前,蹲在林傾白的身前,仰著頭對林傾白說:「師父,以後我可以給你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