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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聽見這話倒也似來了談話的興趣,他轉過身挑眉望著林傾白說:「我方才不是叫過他了,小白。」
旁邊的牧妍是個自來熟,她對那隻黑鷹也很感興趣,接話道:「可他是一隻黑鷹,為何叫他小白?」
男人嘴角勾了勾,抬手勾了勾小白的鷹喙。
那小白明明是一隻鷹,在男人的手中卻乖巧的要命,如同一隻被撫摸的家寵一般,它抬了抬下巴,仍由男人撫摸著它的下巴,半眯著眼睛似乎很享受一般。
「我是養鷹戶,家中的黑鷹多,一個個起名字太麻煩了,我就按照紅橙黃綠青藍紫給隨便排了個序,正巧這只是小八,我就叫他小白。」
男人說完就眼含笑意的看向了林傾白。
林傾白聽見這樣的解釋,深深的喘息了兩口,渾身緊繃的力道一點點的鬆了下來。
他覺得自己太敏感。
小白這個名字,簡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阿貓阿狗的都能叫。
如今他自以為自己被掩藏了七成的感情,就是放下了所有。
可就算僅存的那三分感情,還是能讓他在聽見一個狗的名字時,如同驚弓之鳥,渾身的血液猶如被冰凍。
林傾白不願再多想了,他閉著眼睛只想要快一點回去,快一點遠離這裡。
河邊的風吹起了林傾白耳畔的發,也吹起了他身上單薄的衣擺。
那男人若有所思的望著林傾白,雙手抱胸,指尖一下下的輕點著。
不多時,耳邊的河水聲忽然變得沉重了些,男人未回頭看向湖面一眼,卻若有所知的沉沉開口問:「你們也要渡河嗎?船要來了。」
林傾白睜開了眼睛,望見遠處亮起了一道彩虹,即便是在夜裡,那道彩虹也依舊光彩耀眼,一葉扁舟就這樣沿著彩虹的倒影,在細細水流中朝幾人的方向飄來。
林傾白起先沒有察覺異樣,等到那個舟緩緩的飄往幾人的中間時,他忽然覺得不對,猛地回過頭望向了那個男人。
那人卻目光依舊,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點著人數。
「一,二,三,四,五,六……正好六個人,坐得下。」
牧妍結結巴巴的說:「難道你也是……」
後面的話牧妍沒有說完,那個男人望著她笑了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牧妍嘴巴張大,又望向了林傾白。
林傾白心中豁然明了。
今日乾月仙尊所說的仙界已經有人下凡過兩次,而其中一次的人,就在他們的眼前。
不然,若非仙界之人為何能在夜晚看見彩虹。
而在仙界私自下凡並非光彩之事。
若是被眾人知曉,林傾白的仙尊威嚴也會一落千丈,就連和他一起下凡的仙族之人也會受到譴責。
這邊的四個人,氣氛凝重,久久沒有人先踏上那艘木舟。
而對面的兩個人卻似乎並不在意這些,男人的面上依舊帶著看不出情緒的淡笑。
最後還是何昉棱最先反應了過來,笑著走上前同男人也比了一個請的手勢,說:「哈哈哈,真是的巧,原來是同道中人,方才我還想著為何大晚上還有人來此處,沒想到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了。」
「客氣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客套,先走上了船,剩下的幾人也陸陸續續的走了上去。
等所有人都坐好後,小舟行駛緩慢的沿著彩虹向前走。
河中的景色很不錯,林傾白坐在船上,對於身後幾人的閒聊並不感興趣,只是側過身望著小舟外的景色兀自出神。
青莫寺後山的景色很美,夏天之時綠意盎然,冬日之時兩岸皆是雪景。
天上的月映在河邊,小舟就沿著湖中波光粼粼的圓月一路走遠。
一直到將要進洞穴,湖中的那一盞月消失了,林傾白才緩緩的坐直了身子,抬起眼卻正好對上了那個男人的目光。
那個男人望著林傾白時的目光總是讓林傾白有些不自在,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也說不上是哪種不自在。
男人的瞳色太黑了,林傾白上一次遇見如此黑沉瞳色的人,還是那個讓林傾白痛徹心扉的人......
可是這人的眼神和郗安又不一樣。
郗安望向林傾白的目光,不論何時都是坦然的。
而這個男人望著林傾白的目光中充滿了打量和戒備,這種像是要將林傾白看透的目光令林傾白很不舒服。
林傾白沉了沉眸色,也回望著那人。
對面的男人挑了挑眉,笑了一下。
就這樣他們沿著水流進入了山洞中。
忽然一道刺眼的白光,瀰漫在幾人的周圍。
所有的程序都和來時一樣。
那麼他們在經過這團刺眼的光線之後,便會恢復在仙界原本的容貌。
林傾白會恢復。
對面的人也會恢復。
即便是隔著這道大霧瀰漫的白光,林傾白與那個男人依舊對望著。
眾人的面容漸漸開始模糊,身上的法力也開始一點點的恢復。
林傾白感受到法力回到他的身上,他指尖輕輕的動了一下,在面容復原的瞬間,將他們幾人外貌又變換了新的模樣。
下了凡間,易容是最好保護自己的方式,眼前的這兩人不知底細,瞧著也不是什麼面善之人,不能讓他們得知林傾白幾人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