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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他們說那個人是侍衛小楊,還說小楊得知了郗將軍的事情,想要偷跑出去通風報信.......卻被抓了回來,為了懲罰叛徒,郗將軍.......郗將軍下令剜了他的雙眼,割了他的舌頭,將他拴在營外.......讓其他人以儆效尤.......」
這一番話說完,紅月已經是哭的泣不成聲。
林傾白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紅著眼睛,抬起手緊緊的按住了胃部。
紅月立刻反應了過來,她滿眼是淚的蹲在了林傾白身前,哭喘著問:「王爺你怎麼了?」
林傾白的臉色煞白,胃裡突如其來一陣刺痛,痛的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用手緊緊的按著肚子,掐著胃部那塊肉才能勉強緩解一些。
他記得小楊這個孩子.......
那孩子今年才十六歲,長得黑黑瘦瘦的,家是臨城鄉下的,說著一口臨城話,笑起來老實淳樸,他每次見到林傾白的時候都會緊張的半句話都不敢說,於是紅月還有其他的小丫鬟總是喜歡嘰嘰喳喳的逗他,將他逗得臉色通紅,再嘿嘿的嘲笑他。
那孩子脾氣好,被笑了也不惱。
他不善言辭,在侍衛營中總是做著最多的活。
有一次林傾白看見他大冬天在打井水,手中拿著好幾雙長靴坐在雪地中洗刷,凍得手指通紅。
林傾白難得有閒心的問了一句,為何洗那麼多的靴子?
那孩子一看來人是林傾白,嚇得身子一抖,漲紅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好了,他結結巴巴的告訴林傾白,是其他的侍衛前幾日出勤,靴子被雪浸濕了,他正巧今日無事就想著幫大家洗一洗,明日艷陽天還也可以曬得干。
這般樸實善良的孩子,如今卻被挖眼割喉,像個畜生一般被栓在了樹下。
那該是多麼的痛.......
林傾白的胃中痛的像是有一把刀在攪,他痛的彎了腰,手指緊緊的捏著紅月的衣衫,啞著嗓子說:「叫涼瑤楚.......去叫涼瑤楚.......」
「好!好!」
紅月慌不擇路的向外跑,她剛推開殿門,卻被門外的侍衛抬手攔住。
紅月急的要命,哭著罵了侍衛幾句。
侍衛轉身看見殿內林傾白的情況,也被嚇到了,他半分也不敢再阻攔,連忙跑出去找人去通傳郗安。
涼瑤楚來的時候,林傾白已經緩過了最疼的時候。
他渾身虛汗的躺在了床上,手垂在床邊讓涼瑤楚給他診脈,虛弱的連眼睛都睜不開。
侍衛在一旁守著,涼瑤楚也一改之前潑辣話多的性子,冷著一張臉,診完脈便給林傾白開方子。
侍衛統領站在一旁問:「雲王爺怎麼樣了?」
涼瑤楚沒理他。
那統領便又問了幾次,一次比一次著急,問道了最後,涼瑤楚終於是給了一絲反應。
她冷笑了一聲說:「怎麼了?你家主子就這麼著急讓王爺升天?」
「........」
「你讓他別著急,他再多折磨王爺幾日,說不定就快了。」
這下統領便是半句話都沒有再說了。
涼瑤楚開完了方子,甩開了衣袖轉身就走。
府中的人都知道涼瑤楚性子不好,即便是現在,也無人敢惹她。
加之她方才剛懟了統領,幾個小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願意監視著她回藥房。
畢竟誰想平白無故挨一頓罵。
於是涼瑤楚一個人清清靜靜的走出了林傾白的寢室。
待她走到了院中四下無人時,緩緩頓住了腳步,從袖中摸出了一個紙條。
紙條展開,上面是林傾白的娟秀的筆記。
這是方才她為林傾白診脈時,林傾白塞給她的。
涼瑤楚看著上面的內容,眉頭漸漸的皺了起來。
半響她將那個紙條揉成團,乾脆直接的扔到了嘴裡,嚼了兩下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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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郗安回到王府的時間比以往都要早。
平日裡晚膳做好了他才會回來,而今日夕陽未落,晚膳還沒有擺上桌,他便急沖沖的趕回了府中。
郗安來的早,剛到林傾白的殿外時,門外值守的侍衛告訴他現在王爺還在休息。
郗安便頓下了腳步,命人將紅月尋了過來,問了問林傾白的身體情況。
郗安如今滿身的戾氣,紅月連和他說一句話身子都止不住的發抖。
從紅月斷斷續續的描述中,郗安知道林傾白今日犯病是因為那個叛徒侍衛的事情。
他目光生冷的說:「不過是一個叛徒,死不足惜。」
紅月便縮了縮腦袋,從郗安的身前後退了兩步。
面對這樣的郗安,紅月生怕自己多呼吸一口也會被他挖眼割舌。
她怕的恨不得立刻從郗安身前逃離。
郗安卻沒有放她走,也沒有多看她一眼,只是面色沉沉的望著林傾白緊閉的殿門,似在思索著。
過了許久,他揮了揮手將身後的侍衛喚了過來。
那侍衛弓著身子,對郗安畢恭畢敬。
郗安沉默了
一會說:「將楊明阮直接殺了吧,免得髒了別人的眼。」
「是,將軍。」
那個侍衛領了命令,轉過身快步走了。
郗安卻面色不變,依舊站在門口。
就這樣郗安在林傾白的殿外站了近一個時辰。
從太陽未落山,到王府院中點燃了燭火,晚膳也被下人熱了三四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