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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了朝啊,不出半個時辰,事情都在整個魔族傳遍了。
宮裡的人都了解閻秋司,知道他發了瘋之後,總是一身的血氣,性格陰晴不定,所以一個個的都躲著他走。
然而閻秋司站在林傾白門口的時候,卻是半分的血氣了都沒有,似在苦惱著什麼。
正巧這個時候,有一個小丫鬟從他身前快步走過。
閻秋司抬眼一看這個丫鬟是跟在坊嫿身邊的小丫鬟,也同坊嫿一樣能言善道,近日也是在林傾的身前伺候。
閻秋司立刻喊住了他:「那個————那個————柳翠!」
那小丫鬟立刻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命不久矣,戰戰兢兢的回過頭,小臉煞白的望向了閻秋司。
這時候楓綰看了閻秋司一眼,聲無起伏的糾正道:「王上,此人名叫柳月。」
閻秋司不在意,抬手衝著柳月揮了揮手,說:「你過來。」
柳月雙手緊張的握成拳頭,小腿肚子都在顫抖,走到了閻秋司的身前,她垂著頭,甚至不敢去看閻秋司的臉。
她來魔宮的時間不短,只不過以前並未在閻秋司的身邊貼身侍奉,多半是在外宮,很少會遇見閻秋司,但是她也從宮人的口中聽說曾經閻秋司的殘暴。
若是有人引的他發了怒發了瘋,他隨手殺幾個人泄憤,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而今天的這個倒霉蛋,應該就是她了......
那小丫鬟嚇得身子都在止不住的抖,就等著閻秋司給她脖頸來上一刀,卻沒有想到閻秋司站在她身前沉默了幾秒,衝著她又走近了兩步,壓低了聲音問:「我問你個事情.......你在清元仙尊侍奉了也有一段時間了,你覺得如果.......我是說如果啊.......我要是做錯了事情,怎麼才能不讓清元
仙尊知道........」
柳月猛地一愣,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眨了眨眼睛,啊了一聲望向了閻秋司,不敢相信這是閻秋司能說出來的話。
要知道他是閻秋司,就算是犯了錯了,也無人敢說一句做錯了。
多年以來一直是如此,閻秋司從來都沒有認過錯,可是現在他微蹙的眉頭,像是真的遇見了很棘手的難題。
柳月瞧著閻秋司不是要殺她,微微放下了心,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垂著頭畢恭畢敬的對閻秋司說:「王上,如果是小事,您直接命令仙尊身旁的下人不准透露便可。」
閻秋司哪裡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他又轉了兩圈,回過身說:「可現在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此話一說,柳月差不過就知道閻秋司所指的何事了。
定是今日殺人之事,此事鬧得大,短短的一個時辰,整個魔族中人都知道。
其實閻秋司若是剛殺完人,就下令在場所有人都不准外傳此事,定然是沒有人會外傳的。
可是閻秋司偏偏沒有下這道令,如此知道的事情的人太多了,林傾白總是在魔族上下來回走動,難免會聽說此事。
如此就不好辦了。
閻秋司站在門口又順著窗戶朝寢殿裡張望了兩眼。
殿內爐火渺渺,林傾白一身白衣落地,正坐在案幾前飲茶,目光平和,應是還不知此事。
閻秋司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今日他殺了一個人,是有原因的。
那臣子是犯了他的大忌,裡通外國,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同妖族傳遞軍情。
閻秋司就算是不殺了,他也會論軍法處置,活不成。
但是問題不在這裡,問題是閻秋司用的手段太殘忍了!
至於短短一個時辰這件事就傳遍了整個魔族,閻秋司也是故意沒有攔著的,為的就是要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魔族的人和其他族的人不一樣,他們的血中都流淌著暴戾的血液。
曾經閻秋司兇狠無常,以暴制暴,魔族內部反倒是擰成一股繩,十分的團結,無人敢吃裡扒外。
最近閻秋司和林傾白在一起了,自知他師父不喜他殺戮,便收斂了許多,不過短短數月而已,便就有人開始不老實。
今日閻秋司便就是發了瘋,就是故意當著所有官員的面生生的那人割肉放血,一片片的削皮,就像是削一個蘋果一樣,最後給削成了人棍。
他就是要讓魔族所有人都知道,他閻秋司還是當年的閻秋司。
誰敢在他的頭上動土,死路一條!
如此可好,威懾力他今日是做到了,所有人看著他都退避三舍,整個魔族莫說是內鬼了,就是和他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可是等到了閻秋司走到了他和他師父的寢殿之前,才忽然後知後覺。
——這事怎麼和他師父交代?!
——他這不完蛋了嗎?!
其實要說,有沒有稍微溫和一點的解決方式,那倒也有。
只不過閻秋司他就是個莽夫。
要是他師父知道他當堂就將人給削成了肉片,指不定要氣成什麼樣子。
罵他一頓,打他一頓,這都是輕的!
就算是幾天不理他,也是不算大事。
就怕的是他師父生不得氣,自己把自己又給氣的犯了胃病了,或是一氣之下回了仙族。
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於是閻秋司就開始站在殿外抓耳撓腮。
他堂堂一個魔族王上,千年來天不怕地不怕,手下的人命能堆成山了,如今卻因為卻為了區區一個叛徒的人命,想的腦袋都快榨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