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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秋司的雙眸頓了頓,問道:「......你覺得他對我好?」
聽見閻秋司這樣問,小白反倒是覺得不可思議。
他眨了眨眼睛,很篤定的說:「是,王爺是王上的師父,自然對王上是最好的。」
閻秋司側過頭望著小白,一雙眼睛又黑又沉。
他將酒罈子重重的放在石頭上,厲聲說:「他當真對我好嗎?!當初他知道我叛亂,便不顧我的生死安危去東大營找了越輝,並躍上城樓點燃了狼煙不,惜以命相搏讓我一敗塗地!他到了最後甚至說出若是我死,那便是為民除害之話,為何你們卻都覺得他對我是好?而我看見的,是他明明想讓我死!」
小白望著閻秋司這番疾言厲色的模樣,雙眸顫了顫,咬緊了牙齒,半響壯著膽子說:「王上......您誤會了,當年王爺並不想讓你死啊.......」
「.......什麼意思?」
「當年他雖然是找到東大營,找到了越輝想要阻止您,但是他害怕那些人會傷及您的性命,於是暗中讓涼大夫找了人在城外,只等越將軍阻止了您,他就帶著您遠走高飛,你們二人不再理這京城的紛紛擾擾。就連他最後放了狼煙,明明可以遠離您一走了之,可是他卻對要帶他走的人說,若是王上您因為放狼煙的事情殺了他那也好,因為他是您的師父,您犯的那些錯,都該由他擔著......」
閻秋司手握著酒罈子的力道漸漸縮緊,雙眸中泛上了紅意,死死地望著小白。
小白正說在勁頭中,全然沒有意識到閻秋司雙眸中的變化。
他繼續對著閻秋司解釋道:「王上,當年您出征潛州之時,發生了那一場雪崩,您被壓在雪山之下生死不知,從潛州往返京城就要一個月之久,從得知您出事一直到知曉您安然無恙,那段時間過了多久,王爺就一個人在佛寺中跪了多久,他一直將自己的跪的雙膝破爛,得知您無事之後更是大病了一場,連涼大夫都說他那次病的差點就要沒命,更何況是您真的死在他的眼前.......」
說道這裡小白的嗓子忽然噎了噎,他的聲音有些變了調,繼續道:「那時候王爺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涼大夫診斷出他活不過月余,他便將這件事情瞞著所有人,也沒有讓人告知與您......在王上您去世後,停棺的那幾日......出了一場大火,火勢洶烈,幾乎快要將整個正殿燃成了灰燼,可是因為您的棺材在正殿中,王爺就像是瘋了一樣往大火中沖......還有在您出殯的前一天晚上,他一直趴在您的棺材上,一直在看著您的臉,手指一遍的撫摸著您的臉,最後他抱著我坐在地上哭了一夜,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王爺哭的那麼厲害......」
「還有,最後你下葬的那一日,王爺坐在大雪中,一遍遍的擦拭著您的墓碑,直到自己口吐鮮血,
倒了下去......」
還有,還有......
還有好多好多......
小白一連說了許久。
那時候小白不過是雲王爺家的一條狗,卻什麼時候都在林傾白的身邊。
無論是閻秋司出征潛州,還是閻秋司反叛之後身死,就連林傾白最後不在的時候,支開了所有人,自己一個人上山赴死。
那時小白也一步不落的跟在他身後。
林傾白要強,就算是心中痛不欲生,他也不願在旁人的面前表現出來。
只有在沒有旁人他才會將自己的痛傾覆而出。
那時只有小白可以守在他旁邊,將林傾白一切的痛都看在眼中。
他比任何人都要感同身受,比任何人要看的清楚。
或許是因為方才閻秋司所言,讓他當真覺得情不屬實,一時間小白竟然忘了他是在和誰說話,忘了自己和閻秋司之間的身份。
當他說完話後,忽然就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
他看見閻秋司血紅的目光,心中大驚,立刻從石頭上蹦下來,跪在地上說:「王上,臣該死!」
閻秋司卻並未怪他其他的罪過,只是赤紅的那雙眼睛瞪著他。
過了許久,他聲音嘶啞的說:「你可知,若是你敢有半句謊言,我會將你如何處置?!」
小白自然知道,他單手按在胸口,請禮道:「臣知!臣對王上忠心耿耿,所言絕無半句虛假!若敢欺瞞王上臣願自墮斷魂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小白保證的肯定,而閻秋司卻望著他那篤定的模樣,眼中卻紅的更厲害了,他看了許久,忽然就低頭笑了起來。
就算是巫族王女會騙他,紅月會騙他。
可是他自己的魔寵,不會。
閻秋司笑得雙眼通紅,肩膀顫抖。
他就這樣笑了許久,最後笑著嘆了一口氣,抬手將酒罈子的酒全部都灌入口中,一飲而盡。
而後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手中拿著那個空的酒罈子,不發一言的向前走。
小白一直鎖在這個山洞中,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今日閻秋司忽然前來,他只當是王上想要回憶往昔,和他聊聊天。
如今王上得知自己的師父已經死了,所以才會這般的失魂落魄。
於是小白望著閻秋司的背影,想要告訴他一個好消息。
小白忽然開口喊了一聲:「王上,臣還有一事相告。」
閻秋司頓住了腳步,站在那黑暗沉寂的路口前,停住了身子。
小白望著閻秋司高大的背影,字字清晰的說:「王上,雲王爺他其實並沒有死!他也是仙界中人,他就是那一日我們在凡塵河中遇見的男子,傅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