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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路回到了王府,回到了寢室。
林傾白坐在臥榻之上,郗安蹲在身前,替他換下靴襪,卻在無意間觸碰到林傾白的腳面,涼的徹骨。
林傾白的腳很敏感,他猛地顫了顫腳尖,立刻抬腿將腳縮進了被子裡,沒有說話。
郗安說:「師父,等我一下。」
沒多時郗安就端來了一個木桶,裡面放著不知道是什麼的中藥,一盆水冒著白煙。
「師父,泡腳。」
林傾白沒有做聲,他望了望郗安,猶豫了一會,才慢慢的將自己的腳從被窩裡探了出來。
在郗安的雙手要觸碰他的腳踝的時候,他又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腳,說:「我自己來。」
話音剛落,郗安就直接握住了林傾白細嫩的腳踝,將他的腳泡進了木桶中。
木桶的水有些燙,林傾白垂著眼眸,一絲薄紅順著他的脖頸爬上了耳垂。
林傾白的腳長得很漂亮,皮膚細嫩,腳指甲圓潤整潔,泛著淡粉色,如同梅花瓣一般嬌嫩。
他看著自己的腳被郗安握在掌心,感受著郗安手指間薄繭的粗糲感,一下又一下如同劃弄到了他的心臟上,引得他腰間都在發軟。
殿內寂靜,林傾白臉頰滾燙,腦袋也昏昏沉沉的,他開口問道:「今日與你聊天的是哪位公主?」
郗安笑著應道:「師父怎麼連自己的侄女都不記得了?是四公主,珉公主。」
林傾白手指緊緊的抓著床單,垂眸注視著郗安眉眼凌厲的側顏。
林傾白一向疏離,何曾費過心思在其他人身上。
他其實還想要問一問今日郗安和那個公主在河邊說了些什麼?
怎麼聊得如此開心。
但林傾白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或許二人不過是朋友而已,郗安已經十八歲了,他總不能因為自己是他的師父,就事事過問。
那樣反倒顯得自己小氣。
林傾白泡完了腳,渾身都暖和了許多,郗安卻還是怕他晚上會難受,如之前一般躺在林傾白的身側,照顧著他。
到了半夜,應是要下雨,天空中響起了一陣悶雷。
林傾白從夢中驚醒。
房間昏暗,只有一盞燭光搖曳,風吹的門窗發出吱呀聲,而他身邊的位置卻空空如也。
林傾白撐著手坐了起來,心中隨著風聲一陣陣的緊縮。
他望著身邊冰涼的床位,發了很長時間的呆,又想了很久,才確認晚上臨睡前,郗安確實是在躺在他的身邊。
「來人。」林傾白喊了一聲。
門外的紅月立刻推開門走了進來:「王爺。」
林傾白抬起眼眸,問:「郗安呢?」
「回王爺,郗安少爺應該是有急事,半個時辰前他忽然急匆匆
的走了。」
「他出府了?」
「是,王爺。」
紅月便看見林傾白緊繃的肩膀猛地鬆了下來,他垂下眼眸,緩緩的靠在床頭,沒有躺下身子,也沒有說話。
半響林傾白才聲音很疲憊的說:「退下吧。」
往後的幾日,郗安一次都沒有回到王府中。
林傾白每次想要派人去尋他之時,又生生壓下了這個念頭。
晴公主和親後,蒼門之案又重新被提上了朝堂。
蒼門不除,整個阜朝都不會安穩。
太多的事情都壓在了郗安的肩上,他不似林傾白一般,當的是個閒差事。
-
到了第四日,林傾白上朝之時,終於在朝堂上見到了郗安。
他站在對面的隊伍里,一身玄色的蟒服,一如往日一般氣宇軒昂。
林傾白還在想著,郗安這幾日在軍營里,軍營的伙食不好,好不容易回府了,讓王府的廚子多備一些好菜。
然而在皇上說完事情,將要退朝後,郗安卻忽然走出了隊伍,拱手對皇上說:「陛下,臣還有一事。」
皇上問:「郗將軍有何事?」
「陛下,當日臣奪得擊鞠頭籌,陛下曾允諾給臣一個心愿,不知今日可否兌現?」
皇上一聽這個也來了興趣,說:「那是自然,郗將軍有何心愿?」
「臣對珉公主愛慕已久,望陛下成全。」
郗安的這句話擲出,像是扔出的炮仗一般,轟的一聲就炸了。
所有人的都望向了郗安,繼而又望向了林傾白。
甚至有大臣小聲說,郗安請婚此事定是得了雲王爺的指點,走了一步好棋。
妙哉,妙哉。
林傾白卻是怔怔的站在朝堂上,他臉色蒼白,好似被人狠狠的將一拳砸入心口,周圍爆發的議論聲他全然聽不進心中。
可林傾白什麼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郗安是何時認識的珉公主。
他不知道兩人是在何時產生的愛慕之情。
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當他再知道的時候,居然是他的小徒弟直接登上朝堂向陛下請婚了,從頭至尾未問過他一句。
林傾白緩緩的轉過身,望向了郗安。
郗安卻並未看向他。
郗安跪的筆直,依舊是如往常般眸色凌厲,面容嚴肅,並未半分的玩笑之意。
皇上也愣住了,他不敢置信的又問了一遍:「.......你要什麼?」
郗安跪在地上,字字清晰的重複道:「臣對珉公主愛慕已久,望陛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