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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傾白猛的抬起眼睛,望向了牧妍。
牧妍站在欄杆邊,笑得眼睛彎彎的對他說:「鬼眼啊,師尊!」
林傾白一怔,攏著大氅的手指猛的一緊。
他的眼睛泛出了光,心臟在這一刻開始快速的跳動,似春日復甦,荒地長出了一片片映著光的綠草。
「鬼眼......」
「是啊,師尊,您忘了嗎?!我們還有鬼眼!」
牧妍說道這裡也開心的紅了眼睛,聲音抑制不住的激動:「魔皇為了救您,將鬼眼從若鬼的劍柄上剜了下來,又抓來了巫族王女給您煉製魂丹,如今您體內的魂丹便是鬼眼啊!不若為什麼那麼多人都在抓若鬼!」
「因為它被搶走了鬼眼,生氣了,不願再當魔皇的法器,要叛逃!為了抓他,師兄和魔皇都一起抓了三天三夜了!」
是啊,鬼眼.......
還有鬼眼.......
還有鬼眼.......
鬼眼可以做他的魂丹.......
林傾白垂下頭,勾起了嘴角,笑了。
他笑的眼眶酸澀,笑的雙眸含淚,他抬手覆上了他的心口,感受到了那顆魂丹在他體內旋轉制動,為他的身體源源不斷的提供養分。
他和他的安兒都不會再走了。
最後他抬起頭,眼睛泛紅遙遙望向了遠處。
光落山頭,春日風暖。
這一日,他終於看見了魔族的陽光,看見了他的徒弟們臉上散不盡的笑意,還看見了.......他的安兒轉過身回頭,隔著山谷的艷陽望向了他。
閻秋司頓了一下,傻傻的愣在原地,而後揚起了大大笑容,抬手衝著林傾白揮動了兩下,喊了一句:「師父!」
他朝著他奔來,光頂在他的肩頭。
他跑的很快,很快。
仿佛這三界之中,只有他們二人而已,再無其他。
他越過了光,越過了風,越過了曾經所有的阻礙,所有的愛恨,所有的歲月。
就像是曾經無數次那樣。
義無反顧的,奔向了他的師父———
擁抱他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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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林傾白已經有了魂丹,但是鬼眼所制的魂丹和他原來的魂丹還是有很大的差別。
加上林傾白的身體底子不好,這一下他在魔族休養了足足一個月,身體才漸漸的恢復。
不過林傾白也是實在不願再多休息了。
在這一個月里,閻秋司就跟個搖頭晃腦的大狗子一樣,日日守在他身前,白天圍著
他餵藥按揉,晚上抱著林傾白睡覺,跟著火爐一樣給林傾白暖身子,抱的緊緊的,日夜不離。
這還沒有什麼。
最關鍵的是涼瑤楚每天都來給林傾白把脈治病,結果她和閻秋司兩個人互看不順眼,沒有說兩句話就要吵起來,沒有吵兩句話就要打起來。
次次都將林傾白吵得頭疼,胃疼。
但還好,現在閻秋司已經漸漸學會控制殺意了。
每一次,林傾白只要一看閻秋司抬手要喚若鬼砍涼瑤楚,他就會捂著心口,或者捂著肚子,輕輕的吸一口冷氣.......
只需要這一口氣,閻秋司就會立刻收起鋒芒。
什麼殺氣,什麼戾氣都散了。
他甚至顧不得涼瑤楚還站在一旁,立刻撲到他師父的床邊,目光擔憂的柔聲問:「師父,你怎麼了?是心臟痛,還是胃痛了?」
林傾白一說自己是哪裡難受了,那個小狗就會小心翼翼的抱住林傾白,溫暖的手在林傾白的痛處按揉。
林傾白若是不推開他,他的手壓根不肯林傾白柔軟的身子,也壓根記不起還有涼瑤楚這個人。
等到林傾白好了許多,可以下地行走了,閻秋司才肯放涼瑤楚回巫族。
而林傾白的三個小徒弟也要走了。
因為林傾白不願再回仙族,何昉棱早已經回去主持大局,林傾白的三個徒弟因為不放心林傾白,非要賴在魔族混了一個月。
出發的那一日,牧妍紅了眼睛,拽著林傾白的衣袖,說了很久的話。
她最後還說了,何昉棱將悉連谷的屍首帶回去之後,還是打算為悉連谷辦一場隆重的葬禮,葬入仙陵。
林傾白聽見之後,沉默了許久,最後聲音微啞的說:「好.......我便不去了........」
他和悉連谷之間,太複雜了。
他們自小一起長大,幾千年了。
他們曾經一起在仙界的槐楊樹下習武,一起聽從師尊的教誨,做錯了事情會一起跪在師尊的殿前。
他之間有過親情,有過信任,也曾互相扶持,互幫互助。
幾千年的事情,只要林傾白願意想,他想上幾天幾夜也想不完,可是林傾白卻不願意想了,也不願意念了。
人是會變的。
他不知道悉連谷是何時從當年那個笑意純善的師姐,變成了不擇手段的魔族王后。
但是既然人會變,那麼便隨著他變吧。
一時間該走人的都走了,喧鬧了一個月的魔族忽然又安靜了下來。
閻秋司也終於開始處理越輝和晴公主的事情了。
林傾白雖然嘴上沒說,但是他也看出來,一提到這件事情閻秋司就有些消沉。
那天晚上,閻秋司抱著林傾白在床上折騰一夜,弄得林傾白一身虛汗,筋疲力竭,躺在床上動都動不了。
後來,閻秋司躺在旁邊給林傾白揉腰,林傾白累的昏昏沉沉,靠在閻秋司的肩頭眼睛都睜不開了,半閉著眼問:「......你打算如何安置越輝和晴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