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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人之託便無罪嗎?」郗安反問道。
將士立刻低下頭,說:「是將軍,我這便去將他們下入大牢,嚴刑拷打,逼問出幕後之人!」
郗安沒說話了,只是沖那將士抬起了手。
將士會意,將一隻信鴿放在郗安的掌心。
郗安拿著信鴿,放在眼下看了看。
信鴿的一隻掌脖處系了條白色的布料,郗安將那張白布解開看了起來。
白布上的字跡是血紅色。
郗安越看面色越是陰沉,最後他緊緊的捏著那張白布,恨不得將那塊布料都捏碎了。
旁邊的人小心的望著郗安的臉色,以為郗安是氣惱沒能抓到傳信人,他連忙保證道:「將軍,我們這便去查寫下這份書信之人,定能........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郗安卻是一言不發,半響他聲音陰沉的說:「不用查了。」
身後的將士不敢置信,啊了一聲:「怎麼了將軍?」
郗安卻忽然惱了,他一把抓住那將士的衣領,將他拽到身前,一字一句怒聲道:「我說不用查了,聽不明白嗎?!」
將士被郗安突如其來的暴怒嚇得戰戰兢兢,低下頭連連稱是。
郗安鬆開了捏著他的手,沉沉的閉上了眼睛,半響他啞聲問:「按照路程北營現在到哪裡了?」
「回.......回將軍,北營千萬將士現在正歇息在玲山以外,久久沒有入玲山.......」
郗安目光一沉說:「他們起疑了。」
郗安的手緊捏著那張白布,過了半響他聲音沉戾的說:「將這封信送出去.......」
那將士一驚,不明白郗安何意。
卻見郗安將白布和信鴿都扔在了他手中說:「立刻把這封信原封不動的送出去,再命現在在玲山的五千將士統統調離原地,埋伏在除玲山之外的每一條路上!」
那將士恍然大悟,手握著那張白布,用力的一點頭說:「
是!將軍!」
—
那一夜,林傾白就坐在那個案幾前,聽著窗戶外面百姓們尖叫廝殺聲。
在這一戰中,郗安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如今唯一希望就在於林傾白的那封信有沒有傳出去。
天蒙蒙亮的時候,郗安回來了……
依舊是毫不客氣的推開門,剛一進門就是滿身的血腥味,鎧甲向下滴著鮮血,似才從戰場上廝殺而歸。
他踏著昏暗的燭光走到了林傾白身前,那鮮血便滴了一路。
林傾白一如既往的沒看他。
這次郗安也不在意了,他抬手將一塊白布扔在案几上,冷著臉問:「為什麼要這樣做?」
林傾白垂眼望著那塊白布,胸口起伏也越來越大。
那白布上的字正是他用鮮血寫下的。
他從城樓上躍下,最終連一封信都沒能送出去.......
林傾白心如死灰,不願再見的閉上了眼睛。
郗安眯起眼,一字一句的逼問著他:「所以,你是選擇了皇上是嗎?即便他疑你,從未真心待你,你還是選擇了你的兄長對嗎?!」
「對。」
林傾白睜開了眼睛,索性也什麼都不顧了。
他的眼眶泛紅,仰頭望著郗安,字字清晰的說:「你如今滿心仇恨,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好的江山,數不盡的人命,都葬送在你的手裡!」
郗安卻不聽這些,他一把掀翻了擋在二人之間的案幾。
郗安傾著身子,抓住林傾白的手腕,將林傾白拽到他身前,血紅的眼睛瞪著他說:「師父,你知不知若你的這封信沒有被攔截住,我的計劃就會暴露,當日你放了狼煙,城外的援軍已經朝京城趕了過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與這個皇室隔著滿門的血恨,我若不殺皇上,他就會反手殺了我!你知不知道!!!」
林傾白說:「知道。」
「所以你在你的皇室家族和我之間…….選擇讓我去死對嗎?」
「........」
「回答我!是嗎?!」
林傾白仰著頭望著郗安,他緊咬著下唇,眼中卻是從未有過的冷漠還有恨。
郗安便在林傾白的目光中知道了答案,他笑了起來說:」師父如今是又給我上了一課........」
「........」
「可惜師父千算萬算還是又算錯了.........師父你知道嗎,你的這封信其實我已經讓信鴿傳給安遠將軍了,安遠將軍也看了。」
郗安說道這裡站起了身,他冷笑著,將懷裡一塊染血的兵符扔在地上。
郗安俯視著林傾白,面上卻笑的愈發的殘忍:「師父果然未讓我失望........安遠將軍當真聽師父的話,他收到了師父的飛鴿傳書後,立刻派人兵分三路走了玲山之外的山路。」
林傾白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的臉色慘白,死死望著地上的那塊兵符。
屋內昏暗的讓他看不清地上的兵符究竟是什麼樣,上面是否有一個「北」字。
林傾白站起身想要走上前看的仔細些,再仔細一些.......
於是他快步走上前,卻在還差一步的時候,手腕間的手銬猛的將他拽了回去。
那個力道很大,林傾白向後退著踉蹌了兩下,手扶在床柱旁才勉強穩住了身子。
他的手腕被拽的生疼,白皙的皮膚上被勒出了道道紅痕。
可是這些他都感受不到了,他站在原地,腦袋中昏昏沉沉,手腳冰涼的都在顫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