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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他又打了一盆清水,將郗安臉上的髒泥巴都擦乾淨了。
林傾白的動作很輕柔,彎著腰擦了很久才將郗安臉上幹了的泥巴都擦完。
等到一切都處理完,林傾白坐在床邊靜靜的望著這個孩子。
林傾白其實不止郗安一個徒弟。
換言之,他其實有很多很多的徒弟,甚至有些徒弟他都叫不上名字。
他在仙界的時候,幾乎無人不想要拜入他的門下,認他做師尊。
那些孩子一個個都是天之驕子,轉身可喚風雲,抬手可撥蒼,卻又對林傾白很是謙卑,只要是遠遠看見林傾白都會鞠躬,畢恭
畢敬的叫一聲:「師尊。」
仿佛靠近了林傾白一些,都是對林傾白的大不敬。
那些孩子於郗安這種出身卑微的普通凡人相較,乃是雲泥之別。
只是在仙界也從未有人會記得林傾白喜歡吃什麼,不喜歡什麼,更沒有人敢靠近林傾白安撫他的痛處。
這時,郗安不知道夢見了什麼,嘟嘟囔囔的翻了個身,成一個大字躺在了林傾白的床上,一張小臉在燭光下泛著溫暖的光。
這張臉生的那麼的明媚,像是一朵向陽花,永遠都不會有煩惱。
林傾白望著床上的孩子,抬起手輕輕的摸了摸他的臉頰。
終究還是個小孩子,只要好好教一教,總歸是會聽話的。
這樣想著,林傾白將他額間的碎發撫在一旁,眼裡早已不見方才的冷淡,而滿是柔光。
「你啊,要是乖一點就好了.......」
第3章
郗安這個孩子,雖說是個鄉間的野孩子,性子野,頑皮的就像一隻才撿回家的小野狗。
小狗總是時不時的想要溜出家門出去玩,嚮往外面的自由。
但是你只要摸一摸他的小腦袋,他就會立刻乖乖的跟在你的屁股後面,晃著小尾巴,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幾日清陽城有集市,五湖四海的商人都會聚集在這裡,有許多稀奇玩意兒賣,是個好去處。
林傾白心疼他的小徒弟,想帶著去逛一逛。
可是等到他把這件事情告訴涼瑤楚的時候,卻遭到了涼瑤楚的反對。
「不行,我不同意。」涼瑤楚左手在籃子裡挑揀著草藥,頭也不抬的說道。
「清陽城很近。」林傾白道。
「那也不行。」
如今府里唯一敢和林傾白叫板的人就是涼瑤楚。
涼瑤楚師承神醫,性格潑辣,是江湖上千金難求的名醫。
正因為此她在府里一直是為所欲為,甚至連下人們看見她都繞道走,比躲林傾白還躲的勤快。
畢竟王爺的命都捏在她手裡,誰敢惹?
林傾白聽見涼瑤楚的反駁,也沒有生氣。
他穿著一身廣袖青衫,背手立於藥田外,問:「為何不行?」
涼瑤楚將手裡的草藥一砸,怒道:「你說為什麼不行?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不清楚?你能受得了馬車的顛簸?你能吃得慣清陽城的飯菜?你去那裡圖什麼?就是為了帶那個小廢物出去玩,哄他開心?」
林傾白聽見涼瑤楚叫郗安小廢物,不悅的皺起了眉頭,冷聲說:「那你便不去吧。」
話畢,林傾白也不管涼瑤楚在他身後氣成了什麼樣子,翩翩然的就走了。
四日後,等到出遊的那日涼瑤楚還是極為不情願的跟著一起去了。
林傾白此次出遊很是低調,對外稱作出京的商戶,並未驚動任何人,只跟上了幾輛馬車,還有一行隨行的侍衛。
林傾白站在馬車前,回身望了一圈,瞧見涼瑤楚依舊臭著一張臉。
林傾白對著涼瑤楚說:「這輛馬車寬大舒適,涼大夫可一併乘坐。」
涼瑤楚神色緩和了些,冷哼了一聲:「不敢當。」
瞧著涼瑤楚可以坐大馬車,郗安站在林傾白身邊,眯了眯眼,抬手拽了拽他師父的手。
林傾白低下頭望他。
郗安的身高剛到林傾白的大腿,他仰著小腦袋,可憐兮兮的望著林傾白:「師父,我呢?」
林傾白摸了摸郗安的頭,說:「好,你也隨我一同坐這輛馬車。」
馬車裡的配置很齊全,軟塌腳墊,雲綢棉枕椅,就連腳下踩的都是貂絨地毯,軟綿綿的似踩在棉花上。
郗安一上車就率先跑到了林傾白的坐塌上,開始拍拍打打。
他先把師父墊腰的墊子放好,又將師父的腳踏調一調,最後再將簾帳全部放下來。
林傾白便也不急著坐下去,背手站在入口處,看著自己小徒弟來來回回的為他忙活,
涼瑤楚從林傾白身後擠了進來,冷不丁來了一句:「還挺貼心。」
說完就她大搖大擺的坐在左側的位置上,掀開帘子看著窗外的景色。
初春,外面依舊泛著寒意。
林傾白畏寒,郗安替師父塞好了軟毯,又端來了金絲暖爐放在了林傾白的掌心。
手腳都暖烘烘的,林傾白被伺候的舒服了,偎在軟塌上闔著眼休息。
而郗安就坐在一旁,目不轉睛的守著他的師父。
林傾白身子骨脆生的很,很少出遠門,更受不了馬車的顛簸。
曾經有一次他和郗安一起出門,坐了一個時辰的馬車,暈的昏天黑地
,又吐又咳,那次可把孩子給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