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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的閻秋司也有些撐不住了。
他原本跪在地上挺直的脊背,在天雷一次次的重擊之下,一點點的彎了下來。
周圍魔族的將士看不下去了,叫了一聲:「王上!」
坊嫿衝上前想要阻止這一切,卻在靠近天雷幾米之時,便被天雷劈打而下的氣勢給生生擊中,而後撞擊而出,俯在地上吐出了鮮血。
僅僅是靠近天雷,便會如此這般,周圍之人更是目光震驚的望著閻秋司。
他們不明白閻秋司是如何撐下去的,更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所有人皆知魔皇閻秋司恨林傾白到底,恨不得將他割肉放血,然而現在林傾白死了,只要讓天雷劈到他的身上,他就可以魂飛湮滅,甚至連一個死後的全屍都保不住。
那便永生永世不可超生。
這樣對於閻秋司而言,應該是大仇得報,最和他的心意了。
可是那一日,天雷足足劈下了八十九道,將地面都轟出了一個深坑。
閻秋司抱著林傾白跪在仙臨門前,跪在那個深坑之中,跪在一地的鮮血之上,生生的承下了八十九道天雷。
一動未動,甚至連一句痛呼聲都沒有。
若非是他那雙黑翅在天雷之中一點點的凋落,變得焦糊,折斷,眾人還真的以為閻秋司已經成了一個不知疼痛,堅不可摧的雕塑。
可能是天雷已盡,在眾人都以為閻秋司會被劈死在天雷之中時,天上的烏雲緩緩散去,陽光又重新照了進來。
「王上!」
「師尊!」
魔族和仙族之人紛紛衝上前,卻看見閻秋司一點點的抬起頭,臉色蒼白,鼻子眼睛嘴巴皆是溢出了鮮血。
他沒有顧上眾人,而是仰頭望向了空中刺眼的陽光,看見天雷已散,他的雙翅這才一點點放開。
那一雙原本壯觀漂亮的黑羽翅膀,現在上面的羽毛幾乎全落,骨節折斷,露出了燒糊的紅肉色,甚至看不出這一雙翅膀原本的樣子。
而林傾白卻是躺在閻秋司的懷中,依舊是面容平和的閉著眼睛,
被護的半分都沒有受傷,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二人相比,閻秋司渾身是血的模樣,倒更像是那個已死之人。
「王上.......」
「王上,你.......」
坊嫿紅了眼睛,甚至連一向冷淡的楓綰也聲音輕顫著。
閻秋司卻是未說一語,他一隻手抱著林傾白,另一隻手單手撐著地,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起身的瞬間,他身後流不盡的鮮血從他的黑翅之上一滴滴的滾落,而他的雙膝也已經跪的血肉模糊。
這番慘烈的模樣像極了魔族地牢之中關著的犯人。
閻秋司生性殘忍,犯了罪之人從來都不會給人一個痛快,而是喜歡將人慢慢折磨致死。
那些人受了刑法折磨將死的時候,就像是如今的閻秋司這般,渾身沒有一處好的地方,每走上一步身下都是一個血腳印。
唯獨不同的是,犯人在受了刑之後,臉上或多或少都會有痛苦,大哭,等各種各樣狼狽的表情。
可閻秋司沒有。
他抬起衣袖想要將臉上的血跡擦掉,可他的衣袖之上也早已被鮮血濕透,也不知道是林傾白的血還是他自己的血,反而是將他臉上擦的更加觸目驚心。
閻秋司走到了眾人之前,面容生冷的對魔族眾人下令:「走。」
僅僅只是說了一個字,閻秋司的嗓音卻嘶啞的似如刀割。
林傾白已死,閻秋司又受了重傷。
這場仙魔大戰來的突然,收的也慘烈,早已沒有再繼續下去的理由。
大鵬鳥落在閻秋司的腳邊,翅膀低俯在閻秋司腳下,閻秋司便踩著它的翅膀,似登台階一樣,抱著林傾白上了大鵬鳥。
眼看著大鵬鳥展翅要飛走了,仙族眾人卻是不肯放人。
林傾白那三個小徒弟明明已經被閻秋司給打的奄奄一息,連站都站不穩,可還是一個個手拿刀劍,站在大鵬鳥之前,將刀鋒直指閻秋司的鼻尖,聲音恨道:「放下我的師尊!」
閻秋司只覺得可笑,他冷笑了一聲,拍了拍大鵬鳥。
大鵬鳥便展翅而飛,飛行速度似風一般,帶著破空之勢正要上雲端。
而林傾白的徒弟是真的不要命了,居然敢飛上空擋在大鵬鳥之前,手中的刀鋒直接朝鵬鳥劈下。
閻秋司不得已揮手,一道黑光閃過將刀鋒擋開。
「將我的師尊,還、給、我!」
玄徹站在閻秋司身前,雙眸血紅,滿眼的恨意,望著閻秋司之時像是要將他碎屍萬段。
瞧著他這般的恨,閻秋司忽然覺得痛快了些。
他垂下眼眸望了望林傾白冰涼的屍體,又抬頭看向了玄徹,笑著說:「還給你?讓你們將他厚葬,那豈不是便宜了他。」
「......」
「你的師尊殺了我兩次,以為靠他這一命就能還完?我會將他的屍體帶回去,用刀一點點的割下他的肉,剃了他的骨,然後分給我魔族的百姓.......食之.......」
閻秋司這番話說的狠厲殘忍,卻與他身後被天雷擊打的幾近折斷的黑翅格格不入。
玄徹聽完他這話,喘了兩口氣,恨得紅了眼睛,衝上前就要殺了閻秋司。
閻秋司卻是眸光一厲,抬手就是一掌。
掌中黑氣瀰漫,直直的打入了玄徹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