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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秋司一挪開身子,案几上東西看的更清楚了。
上面擺著好幾個竹編的小人,足足有一排,形象不同,容貌也不同,在搖曳的燭火下打下了一塊又一塊的陰影。
林傾白問道:「這是什麼?」
閻秋司順著林傾白的目光望去,抬手將一個竹編的小人拿了起來,像是獻寶一樣遞到了林傾白的身前,低聲說道:「師父,你看看,你喜歡嗎?」
小人拿的近了一些,林傾白便也看清了。
這個小人穿著一身的白衣,手中拿著弓箭,眉眼如霜般清冷,
是他.......
林傾白的嗓子噎的有些說不出來話。
閻秋司卻是拿著那個小人,笑得眼睛彎彎的。
這一次,他們很默契的沒有提及曾經的過往,而是面色平和,很認真的望著那個小人。
閻秋司索性就坐在了林傾白的床邊的地上,手摸了摸那個小人的臉,說:「師父,你不是不喜歡我上次送給你的竹編小人,我這次又編了好幾個,這是我編的最好看的一個,你喜歡嗎?」
寬大的殿室中僅他們二人,方寸之外皆是黑暗,只有案幾和床邊被燭火照的昏黃落亮。
閻秋司的聲音難得低沉柔和,就像是一顆圓潤的砂礫輕輕的划過了林傾白細嫩的心臟。
林傾白望著那個小人,手在被子下不由的摸到了他的衣襟處。
衣襟里還有兩個小人,是閻秋司第一次送給他的,如今還在衣襟的內袋中。
林傾白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微顫的說:「........喜歡。」
閻秋司聽見林傾白這句話,懸著的一顆心終於的放下了,眼睛也笑得更彎了,傻呵呵的說道:「師父喜歡就好,我還怕師父還像是上次一樣,不肯要.......」
林傾白捂著衣襟的手猛地拽緊,他抬起眼又望向了案几上的其他的竹編人偶,問道:「這些是什麼..
.....」
閻秋司回身望去,說:「這些是其他人。」
「.........其他人?」
「是師父,我編完了你和我之後覺得我們兩個人太孤單,於是我又編了其他的人,這個是蓮姨,這個是紅月,這個是坊嫿,這個是楓綰,這個是越輝,這個是晴公主。」
閻秋司挨個指著那些小人,給林傾白介紹著。
林傾白卻是心中恍惚。
閻秋司是站在三界巔峰的魔皇,他活了快兩千年,活了五世了,能編出來的小人除了他的師父,就只有這區區幾個人。
他甚至能編出三百年前的凡人,能編出他身邊的下人,卻沒有編出他的家人,沒有編出他的血緣至親........
林傾白心頭髮酸,聽著
閻秋司繼續道:「我本是不喜歡紅月,但是當年她真心待師父,我便也算上她了,坊嫿和楓綰純粹是我無聊湊數的,至于越輝和晴公主的人偶,今日他們就要大婚了,我打算將這個送給他們倆當新婚賀禮。」
林傾白望著那丑的東倒西歪的兩個紅衣小人,皺了皺眉頭,問:「........你要送這個做他們的新婚賀禮?」
閻秋司點了一下頭,看了看林傾白臉上的神色,又轉過身看了一眼他竹編的小人,心知林傾白是何意,他仰了一下頭,頗為蠻橫的說道:「只要是我做的東西,越輝定然會叩謝,不敢不收。」
「........」
「我能記得他們已是他們的榮幸,只要師父的小人好看就行。」
此話一出,林傾白也注意到了,在那個案几上,只有他的竹編人被編了很多遍,一個桌子上站的全部都是他的小人,應是編了很多遍閻秋司都不滿意,最後將最好看的奉到了林傾白的身前。
林傾白垂下眼睫,嘴角不自覺的勾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微不可見,卻猶如柔光入冰,將一塊寒冰照的螢光閃爍。
林傾白已經有許久都沒有笑過了,閻秋司都已經不記得林傾白上次笑是什麼時候。
他看的呆了眼睛,無法克制自己,垂下頭吻住了林傾白的唇。
林傾白臉上的笑意猛的一頓,睫毛顫顫的望著閻秋司。
這一次閻秋司的吻與以往不同。
以前他的吻霸道,每一次都是長驅直入,將林傾白吻的措手不及,吻的林傾白無法呼吸,吻的林傾白無法站立。
而這一次他吻的很輕柔,似是飛羽落湖,泛起層層漣漪。
林傾白的心臟卻是猛地震動,瞳孔緊縮。
閻秋司從未有過的克制,這個吻不過是持續了數秒,他便緩緩直起了身子,一雙眼睛含情的望著林傾白。
他俯身在林傾白的床邊,一雙眼睛像小狗一樣,黑黝黝的望著林傾白,輕聲說:「師父,我喜歡你.......」
他的聲音很輕,卻比任何一次都鄭重。
林傾白心臟快速的跳動,定定的望著閻秋司,不知作何應聲。
他活了幾千年了,什麼事情沒有經歷過,如今卻被一個毛頭小子簡單的一句告白給弄的不知所措。
並且這句告白一點都華麗,很土,很老套,只有區區的六個字而已。
窗邊的一陣風吹過,床前的燭火晃了晃,閻秋司眼中亮閃也隨之晃動,波光盡顯,有些忐忑不安,卻比任何時候都溫柔。
他定定的望著林傾白,似乎是在等林傾白回應他的這句話。
林傾白喉結滾動,正在這時殿門忽然被一人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