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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傾白有些急了, 他方才是想到了一句話, 想要告訴郗安的,為何忽然就想不起來了。
郗安還在潛州等著他的回信。
今日是他的生辰, 為何自己卻連一句祝福的話都想不出!
直到林傾白聽見蓮姨哭著喊了一聲:「王爺!」
林傾白身子一頓, 望著那張紙,只能看見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 不知所云。
只有「安好」二字依稀可辨。
林傾白這才猶如夢初醒, 他閉上眼睛深喘了幾口氣, 手中的毛筆被捏的幾乎快要折斷, 啞著聲音說:「備車.......去皇宮。」
車子備的急,車內沒有燃上火爐,更沒有往日柔軟的錦棉坐墊。
今日京城下著大雪,道路顛簸,車簾被吹開,風雪不斷的捲入車內。
林傾白卻像是感受一般,他身板挺直,垂眸閉眼,似個木頭一樣坐在位置上,寒風帶著冬雪不斷的吹到身上,原本細膩瑩白的手指,此時卻凍得通紅。
蓮姨實在是看不下去,她拿起了大氅,披在林傾白的肩頭,她啞著聲音說:「王爺,您一定要保重好身體,少爺若是知道,定會擔心.......」
林傾白睫毛顫了顫,卻依舊一動不動。
蓮姨也是不敢再勸了。
這一路也不知是走了多久,馬車就這樣在雪地里歪歪扭扭的到了皇宮門口。
可是還未等踏進宮門,馬車猛地歪了一下,怎麼都動不了。
蓮姨連忙掀開了車簾問道:「怎麼不走了?」
馬夫回過頭焦急道:「不是不走了,今日雪大看不清路,應是輪子卡到坑裡了,等一會就好!等一會就好!」
說罷,馬夫便高高揮舞著鞭子,兩大鞭子下去,馬吠高昂,拉著縴繩拼命的向前跑,可是馬車卡的太死,晃悠了兩下依舊是一動不動。
「馬上就好.......馬上.......」馬夫也是急出了一身的汗,揚起鞭子又是抽了馬兩下。
蓮姨也急的厲害,她回過頭對林傾白說:「王爺,我再吩咐下人尋一輛馬車來,您別急。」
林傾白卻未等蓮姨話落,他睜開眼兩步上前,一把掀開了車簾。
車外的風雪又大了,大朵大朵的雪似羽毛般,翩然落在地上。
皇城巍巍,白雪茫茫,馬車就立在那深紅的城牆之下,竟是如蟻雀般,明明是過年的時節,可是皇宮中卻是萬分空寂,更無來往賓客,獨有宮門口守門兩行侍衛。
林傾白手撐著車板,踏下了馬車,對於旁邊的人說話聲置之不理,他迎著風雪,踩在雪地里快步的向宮裡走去。
「王爺!」
蓮姨心裡一慌,喊了一聲,連忙也跟著下了馬車。
此時蓮姨也顧不上什麼主僕之分,什麼尊卑,她上前一把拽住了林傾白的手臂。
林傾白的身
子單薄,被她拽的猛地回過身。
「王爺,您再等一等!馬車馬上就來了!我已經尋人去叫馬車了!最多兩刻鐘!」蓮姨焦急的說,手上的力道更是用力的拉著林傾白。
她生怕自己一鬆手,林傾白就當真會在這漫天的大雪裡,一步一步的走到皇上的宮殿裡。
風聲簌簌,無盡的雪花在二人之間墜落,一片雪花落在了林傾白纖長的睫毛,林傾白眨了眨眼睛,忽然就紅了眼眶,他吸了一口氣低聲說:「可我等不了了.......」
蓮姨從未聽過林傾白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她心口猛地一縮,定定的立在原地,手上的力道松下了不少。
林傾白垂下了眼睛,一把推開了蓮姨的手,轉過身繼續向前走。
「王爺......」
「王爺!」
周圍的下人都隨著蓮姨趕上前,不斷的勸慰著林傾白,林傾白卻是再未發一言,只是一直向前走。
寒風呼嘯,他的烏髮在雪中飛灑,衣擺涓動,大氅上的白鶴紋繡竟似要在雪中騰空飛起來一般。
雪地里很是難走,加之天寒,在踩在地上的瞬間,白雪就滲透進了鞋靴里,化成冷的刺骨的冰水,沒走上幾步就腳趾僵硬,雪滲到褲腿里,腿部都沒了知覺。
而林傾白似全然感覺不到這些一般,依舊往前走,漸漸的那些下人竟然跟不上林傾白的步伐,只能掉的遠遠的跟在後面。
大約是兩刻鐘,終是到了御書房。
御書房裡亮著燭光,外面有一隊的侍衛巡邏,還有大太監守在門口。
林傾白走上前,那些侍衛望著林傾白這番狼狽的模樣都愣了愣,太監高風當即驚呼出聲:「雲王爺,您這是怎麼來的!怎的.......怎的身上都是雪?!」
林傾白烏髮間落滿了白雪,身上早已沒了直覺,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啞著聲音說:「我要見陛下.......」
「是是是!」高風連忙應著說:「陛下現在正在議事,我進去通傳一聲,雲王爺您等一等!等一等!」
說完高風就慌張的走進殿內,沒多時高風小跑著出來說:「雲王爺,陛下請您進殿!」
林傾白拉起衣擺,跨步走進了御書房,原本在裡面的大臣也陸陸續續走了出來。
那些大臣迎面看見林傾白的這副模樣,都紛紛驚住了。
雲王爺常年白色紗衣,面容清秀,似不染塵埃的仙子般,何曾有如此狼狽之時。
最後那些大臣還是無一人敢上前同林傾白說話,只是嘆了一口氣低頭快步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