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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歷了凡間的病骨支離之後,他已經不在乎這些。
可是現在的他又忽而很固執。
哪怕是此時火山噴出的岩漿灼熱的幾乎要將地面融化,所有人都在逃命,林傾白卻依舊逆著熱流而上,衝到了肖祺的身前,抬手擋住了肖祺的去路。
肖祺的反應很快,似早就料到林傾白會再次前來。
只見他右手拿著魂丹,一個轉身,左手乾脆利落的抵在了林傾白的脖頸處。
林傾白卻是一愣,雙眸猛縮。
在感受到肖祺抵在了他脖頸處那陣冰涼的寒意,林傾白在那一瞬間只覺得心涼的刺骨。
涼到就連方才肖祺打在他胸口的那一掌刺痛都感覺不到了,只剩下被冰封般的麻木。
林傾白垂下眼眸,看見肖祺的手中緊握著一把紅色的魔族彎刀,刀鋒精光盡閃,見血封喉。
「師尊......」
玄徹在林傾白身後不遠處的位置,看見肖祺將刀抵在他師尊的脖子上之時,聲音顫抖,半步都不敢向前。
林傾白一言未發,他垂著眼眸望著那把抵在他脖頸的刀望了許久,最後抬起眼睛望向了肖祺,雙眸清冷,早已沒有半分的波瀾。
肖祺緊了緊握刀的力道,渾身戒備,也是雙目冰冷的望著林傾白。
一時之間氣氛僵持不下。
林傾白很清楚,按照閻秋司的性格,只要林傾白敢動那個鬼眼一下,閻秋司就會毫不留情用這把短刀割斷他的喉嚨。
林傾白不怕死,卻也從頭至尾都未看向鬼眼一眼,只是凝視著肖祺,聲音輕如霧般的問了他一句:「你拿鬼眼要做什麼?」
肖祺似沒有料到林傾白會問這個問題,他眉頭皺了皺,乾脆利落的說了兩個字:「救人。」
林傾白忽然覺得嗓間乾澀,他眨了眨眼睛,又問:「救誰?」
「.......」
「......救對你很重要的人?」
林傾白的聲音有些顫抖。
肖祺雙眸沉沉的望著林傾白,半響說:「是。」
而後肖祺卻看見林傾白的雙眼一點點的紅了,他的嘴巴動了動,像是有話想要對肖祺說,可最後他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淡淡的垂下了眼睛,睫毛顫啊顫,攔著肖祺的手也一點點的落下了下來。
「救人......是好事......」
他執著的問題已經得到了答案。
隨後林傾白沉沉的閉上了眼睛,不再多說話。
肖祺望著林傾白這番表情,皺起眉頭,只覺得覺得莫名其妙,但他已經拿到了想要的東西,也沒空多想。
此地不宜久留,他對著前方二人喊道:「楓綰,坊嫿,走。」
楓綰和坊嫿並不戀戰,瞬間收回刀劍,隨後三人一同消失在天邊,而赤龍也帶著公主一起騰飛與上空,在白雲之間穿梭,眨眼就沒有了蹤影。
一時之間,空中一片寂寥。
鬼火山的岩漿落入了莫怨河中,岩漿冷卻變成了金子。
其餘人都在埋頭搶金子和寶物,再也顧不上其他。
只有林傾白幾人緩緩的落地。
這一場大仗打下來,他們幾人一無所獲,反而是一個比一個狼狽。
一向好脾氣的何昉棱也發了火,他狠狠的踹著石頭說:「媽的!早知道肖祺是這種東西,我們從一開始就不該與他結識,現在可好了,我們一路上的努力全是給別人墊了腳!」
何昉棱越說越氣,轉身對林傾白說:「還有那個鬼
魂!當初我們就不應該救他,就應該讓肖祺一掌將他拍死,他可倒好!偏偏就效忠於那個要殺了他的人,你們說他是不是受虐狂!」
林傾白卻只覺得疲憊至極,不願再聽這些吵鬧,他閉上了眼睛說:「罷了......我沒了魂丹只是身體不好,又不會死,可是他如果要救的是將死之人........」
涼瑤楚這時候走了過來,她的頭髮散亂,望著林傾白怒聲的質問道:「他要去救誰?!啊!他要去救誰?!他現在最該救的人就是你!是你!!!當年在凡間若不是你,他還能活……」
眼看著涼瑤楚要將真相說出,林傾白猛地睜開了眼睛,打斷了涼瑤楚的話:「羌縵!」
旁邊的三人看著這兩個人滿臉不解,不知道這二人在說些什麼。
林傾白卻是頓了頓,對涼瑤楚說:「.......他最想殺的人也是我。」
涼瑤楚猛地被這話噎住了嗓子。
她原本氣的滿臉漲紅,卻因為林傾白這句話臉色驟然白了下來,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許久一片寂靜。
一陣風吹過,林傾白忽然感覺脖頸處一陣痛癢。
他抬起手摸了摸脖頸的位置,再垂眼之時,卻見指尖上有一絲淡淡的血跡。
林傾白的手指顫了顫,忽然就想到當時在凡間那次,他與郗安爭執不下時,他將刀抵在了郗安的脖頸處,手腕都在顫抖。
他將郗安氣的雙目血紅,郗安卻也只是自己緊緊握住了刀刃,將手掌割的血肉模糊,也不曾傷害過林傾白半分。
當真是一報還一報啊......
只是這樣一對比,林傾白忽然感到原來他這個師父對於郗安而言,好似真的有那麼一點點的特別......
至少比起現在的傅慕對於肖祺而言,要特別了一些。
林傾白這樣想著,反而是自虐般的在滿身的苦難之中,找到了那麼一點點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